首頁 > 叛逆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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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頁

 

  夏娃的恥辱真的像譚太太所說的那麼恐怖嗎?我開始懷疑是她錯了,因為我無法想像我和親愛的艾德之間會有任何的不愉快。噢,老天,我不該寫這個的,即使是對你,但最近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我就在這裡收筆了,免得寫出更加不知恥的話。噢,我真的非常想念你!

  你的摯友,伊莎

  伊莎的信在她桌上整整躺了一個星期,不斷指控著她。好幾次她試著回信,但總是中途收筆。最後她再也無法拖延,只能草草去信,儘管自己極不滿意。

  親愛的伊莎:

  你的來信令我展開笑顏,而且我衷心為你感到高興。你的艾德聽起來很完美,相信他會是個最好的丈夫。我相信你會是全紐約最美麗的新娘。如果我能在場目睹就好了!

  我很驚訝你信裡描述肯恩的求婚竟如此貼近事實。一切正如你想像的一樣,包括畢業禮服在內。

  原諒我簡短的回函,但今天下午我有太多事要做。

  愛你的 凱琳

  註:不必擔心夏娃的恥辱。譚夫人說的不是事實。

  凱琳終於去參觀紡棉廠已經是八月底了,只因為她知道肯恩不在。現在是收穫季節,他和曼克在田里從早工作到晚,紡棉廠則全權交給齊吉姆負責。

  那個可怕的夜晚過後,凱琳不曾再靠近紡棉廠,但她不斷想著它。它已成為一種威脅。她猜想肯恩會想要擴大規模,但任何的擴張都會傷及農場。同時,她也對它感到著迷。她是在棉花田里長大的南方人,從小熟知南方如何在十天內被軋棉機拯救的戲劇性故事。紡棉廠會像軋棉機一樣創造出奇跡嗎?也或者那反倒是一種詛咒?

  那是在十八世紀末,棉花在南方的生產陷入致命的瓶頸。噢,這裡的土壤適合種植所謂的「惡魔種子」,它們可說是見風即長,只需要空氣當養分,但在收成後,它們也像惡魔般緊緊黏附著棉花,嘲笑任何試圖剝離它們的人。一個大男人需要工作十小時,才能由三磅的惡魔種子裡剝出一磅的棉花線頭。十小時的人工換一磅?農場的主人根本無利可圖。他們停止購買奴隸,甚至允諾要解放他們。畢竟,種棉花已成為窮途末路。

  這時從麻薩諸塞州來了名喜歡發明機器的教師。他看到這個情景,閉門研究了十天,發明出軋棉機。它的構造極為簡單,簡單的木箱加上一些滾輪、鐵鉤,有著細長溝槽的鐵製平盤,和用手搖的曲柄──結果就像施了魔法一樣。鐵鉤勾住棉花,拉到滾輪上,惡魔種子掉入盒裡,只需要一個人就能完成,一天就得到了十磅的線頭。

  南方得救了!棉花變成一本萬利的事業。解放奴隸的承諾被遺忘了,農場主人反而需要買進更多的奴隸、更大片的土地,以種植更多的棉花,賺更多的錢……

  凱琳繫好馬,走向紡棉廠,想著軋棉機的奇跡救了南方,但最後也毀了它。沒有軋棉機,奴隸制度就會消失,因為它無利可圖,最終也就不會有內戰。紡棉廠是否也會同樣帶來毀滅性的後果?

  肯恩不是唯一知道南方應該擁有自己的紡棉廠,而不是將生棉花送到東北部或英國輾紡的人。不多久,將會有更多人跟進,之後南方將會全程掌控棉花事業──種植、軋棉、紡棉、最終是織棉。紡織廠將可以為南方喚回戰前的繁榮,但就像軋棉機,它也會帶來改變──特別是對像「日昇之光」這樣的農場。

  齊吉姆帶領她參觀紡棉廠。就算他心裡好奇為什麼僱主的妻子突然在消失兩個月後出現,他也沒有表現出來。就凱琳所知,肯恩沒有告訴任何人是她放火燒掉紡棉廠,但曼克和莎妮似乎已猜到真相。凱琳離開時,發現自己還頗期待在十月看到龐大的紡棉機開始動起來的情景。

  回家的路上,她看到肯恩站在裝滿棉花的貨車邊。他打著赤膊,胸膛閃著汗水。她看著他由工人的肩上接過一袋棉花,倒進車裡,而後他摘下帽子,以臂拭汗,結實、虯結的肌肉波動像水紋般催眠了她,令她無法移開視線。

  他一直就很精壯、瘦削,但農場和工廠的勞動將他的肌肉鍛煉得有若鋼鐵般結實。她全身一陣虛軟,想像他赤裸的力量壓著她。她用力搖頭,甩去那幅景象。

  回到宅邸後,她將自己關在廚房做菜,儘管天氣熱得要命。她燉了牛肉、做了玉米卷和果凍蛋糕,但那絲毫無助於驅走她內心的煩躁。

  她決定在晚餐前,騎到池塘邊游個泳。離開馬廄後,她想起肯恩正在田里工作,她必須打從旁邊經過。他一定會知道她要去哪裡。然而這項認知非但沒有令她不安,反倒感到興奮。她一夾馬腹,驅策「誘惑」快跑。

  肯恩很快就瞧見她。他甚至抬起手,嘲弄地向她致意。但他沒有靠近池邊。她在清涼的池水裡裸泳──獨自一個人。

  次日,她一醒來就發現自己的月事來了。她鬆了口氣,慶幸自己沒有懷孕。但中午時,她的下體變得疼痛如絞。她很少在經期時感覺不適,而且從不曾這麼糟過。

  一開始,她試著藉由走動來紓解痛苦,但沒多久她就放棄了,脫下衣服躺到床上休息。莎妮給了她藥,杜小姐為她讀「基督徒快樂人生的秘密」,但絲毫無助於紓解痛苦。最後她將她們全趕出房間,好一個人捱過痛苦。 然而她沒有如願太久。接近晚餐時刻,她的房門被用力推開,肯恩大步走了進來,依舊穿著田里的工作服。

  「你怎麼了?杜小姐告訴我你不舒服,但當我問她哪裡不對勁時,她變得像兔子般忸怩,跑回自己房裡。」

  凱琳側躺在床上,雙手抱膝。「走開。」

  「除非你告訴我哪裡不對了。」

  「沒什麼,」她呻吟道。「我明天就好了,你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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