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生下來就是要當皇帝的!」秀妃歡喜笑道,轉頭看向李元樵。「元樵,你說是不是?」
一直插不上口的李元樵直點頭,看陵嵐國主抽搐漸微,擔慮地開口。「該為老頭子叫太醫了,不然讓人說我們害死皇帝就不好了。」
「也對,反正現在老頭子這樣就連大羅神仙也搶救不了。」秀妃踢了陵嵐國主一腳,見他沒有絲毫反應,才開始指揮。「菽兒你回宮去,你在這裡會引起別人懷疑。還有元樵,你也出宮去,再由宮外進來,裝作剛人宮而已。還有你過來!」秀妃拖著其中一名太監叫道。
那名太監一臉驚懼地走近,雙手垂放地低頭站立,料想被牽扯進這件陰謀一定會被滅口,一想到此,不由得渾身顫抖。
「你去找太醫,今晚的事不許你對任何人說,我認得你,要是風聲走漏了,你們兩個都別想活。」秀妃厲聲恐嚇,見他忙忙不迭地點頭才滿意笑道:「去吧!啊,,等等!」
那名太監跑沒兩步又急轉回身,該不會秀妃娘娘又改變主意了吧!「記得家問起該怎麼說?」
「說皇上來看秀妃,結果突然病發,小的急忙去請御醫。」見秀妃點頭讚許,他才放心地往外奔去。
「你也聽到了,你們兩上說詞別有出入。」秀妃對另一個站在原地的太監叮嚀道,見他唯唯喏喏地一副嚇得禁口的模樣,心中大石終於落下。「你們兩個也快走吧,別讓他瞧見。」伸手將靳菽與李元樵往外推。
李元樵又回頭擔慮地看了一眼,才躲躲藏藏地急步往外走去。
成不了大事的人!秀妃不屑地啐了聲,轉頭看向愛子。「你也快走吧!」
「娘,那兩名太監握會敗壞事跡,要不要……」靳菽伸手在頸處比了個砍頸的手勢。
「暫時不用,現在殺皇上隨身的太監反而引入懷疑,等到日後風聲平靜後再殺也不遲。去吧!」秀妃慈愛地笑道,跟話中語意所含的殘酷完全兩樣。
目送著靳嵐的身影隱沒於夜色中,聽著由遠而近的紛雜的腳步聲,知道太監巳領著人前來,唇角微微勾起冷笑。
他們稱霸天下的時代來臨了!
第七章
教練場上練習陣法的士兵們,井然有序、悄無聲息地來往穿梭,黃沙漫天飛揚,站在高原向下眺望的黑韶,見大家已將所屬方位走遍,手中紅色大旗一揚。底下士兵收到了休息的指令,立刻大聲歡呼,即刻間做鳥獸散。
陵嵐國的士兵不論訓練再怎麼嚴厲,一到了休息時間,立刻不管三七二十一,當場就散了個無影無蹤,很讓人羨慕的個性,嚴肅與玩樂分明。黑韶笑了笑,轉身走向一旁的「迅雷」,足下輕點躍上馬背,「迅雷」立刻往前奔去。
道路兩旁的景物飛逝,由光禿的背沙地形漸漸轉變為綠意蔭涼的林間,不知不覺間,又來到了他與靳嵐初會的地方。
黑韶讓「迅雷」自由行動,他則走至塘邊,單膝點地,掬水洗臉,甩了甩頭,將臉上的水珠甩落,也不完全拭乾,就這麼微仰著頭,讓和煦的微風拂干。徐風拂過林梢,樹海沙沙作響,讓他不由得想起了那日的畫面。
那一日,靳嵐以為她躲得夠隱密的了,卻完全沒發覺高處的葉叢還有他躲著,就這麼毫無防備地褪下女裝。當然,非禮勿視嘛,他黑韶是這麼沒品德的人嗎?一見靳嵐拉開衣帶就立刻閉上了眼。
只是沒料到她動作這麼迅速,他的眼睛閉得不夠快,還是讓他看見了那嫩黃色的肚兜,害得他閉起眼時幻想作祟,鼻端儘是她隱隱的幽香環繞,讓他幾乎無法克制,趕緊悄悄地竄至湖邊,躍人池水中消除慾火。
為了懲罰她隱瞞他那麼久,他不住地拿語意雙關的話逗她,逗得她心惶不安,卻又不敢言明,那種嗔怒的模樣,讓他幾乎看得癡了。
現在一閉起眼,靳嵐的模樣彷彿遠在眼前。黑韶的嘴角勾起無奈的笑,他多久沒見到她了?那一次夜闖閨房後,隔日清晨就傳出陵嵐國主病發駑崩,倉促間,朝中大臣慌亂是在所難免的,那時宰相丌官洛宣讀遺旨,安撫了眾說紛紜,當日便即輔佐靳嵐登基。
他能做什麼?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雲綢三皇子,在陵嵐國裡什麼也不是,他只能無怨無尤地前往教練場,將那些士兵議論不已的心,一一捉回教練場。當然,也就無法得知他那番宣言她是否在意、是否遵守?
新主交替,之間的手續是十分繁雜的,尤其是當前任國主突然駕崩時更是紊亂,權責歸屬不清,易起紛爭。靳嵐為了登基大典忙著,身旁隨時隨地跟了一大群的隨從,小至僕役、
上至文武白官,一層又一層地圍繞,白天忙致夜深,讓他想泡製上次的夜襲計劃都無法為之。
他只能高踞御書房外頭的樹梢,透過一格格的窗欞,看地消瘦、看她憔悴,卻又堅強地承擔下這一切。他連見她都是困難的,更遑論與她獨處談話,黑韶笑得苦澀又含著深深的憐惜,他多想為她撫去深鎖眉間的哀慟。
登基大典之時,他只能遠遠地躲著,防有人乘亂謀反。然而,一切似乎是他多慮了,典禮順利地進行著,只除了中途靳嵐微微踉蹌了下,像是一時體力不濟,很輕很輕的動作,或許在他人眼中只是稍微晃了下,但那細微的動作,依然逃不過他的眼,讓他不悅地擰起了眉。
登基之後,見到靳嵐的機會更是微乎其微了,她總是忙著上朝、處理國事、接見各國使節、在御書房接見大臣,這些事是接踵而來,是無法規避,抑或是她害怕面對他的種種藉口。
他無從得知,因為這些理由已成功地隔絕了他的接近。
黑韶翻了翻眼,搖頭歎息,他終於體會到那些被打人冷宮的嬪妃們,心態是如何了。他像個被君主遺忘的棄婦,只能鎮日守著那一群樂天的老粗士兵們,弄得滿身沙塵,累得一點斯文氣質也沒有。想他堂堂三皇子是多麼灑脫不羈,即使遊走於各國間依然過得愜意,從不曾如此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