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不思,飯不想,為他。
偏偏愛不得的人,也是他。
「唉!」一聲已成習慣的歎息,花紫凝想,也許她的感情就是無奈兩字吧!
「凝兒。」
最熟悉的叫喚聲響起,她不信地轉過身子,對於燕寒的出現既驚且喜,可又不想讓他看出她的等待,只好硬生生躲開他太過熾熱的注視,改而朝向地面說話。
「你為什麼還不死心?」
呵……有天他真的對她死心了,她也不可能就此遺忘他……最該學著放下的人,其實是她自己啊!
愛與痛並存,深深隱藏的情意也會疲倦得極思出口,她怕,很害怕一不小心,內心澎湃如海的感情就會傾洩而出,他們便再也失去退路。
「帶你去一個地方。」燕寒沒有回答她,摟上她的腰便施展絕佳的輕功飛上屋簷,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啊!」好高!花紫凝嚇得連忙反手抱住他,雙眼緊閉,不敢想像此刻周邊的景象會是如何。這種經驗對他來說沒什麼,但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對於武術一竅不通,更遑論在這樣的高度上又飛又眺。
「放輕鬆,我不會讓你摔下去。」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耳邊,燕寒安撫的言語彷彿有股魔力,一點一滴化去花紫凝的恐懼。
原來她依然信任他,只要他在,她就能感覺到安心,沒有害怕。
風聲呼嘯,花紫凝睜不開眼也不想反抗,只是依偎在燕寒的懷裡,暗暗期盼這段路能夠更長一點……
她眷戀他的溫暖,水遠。
「到了。」風聲漸息,燕寒的雙腳踩著了地,摟她的雙手卻沒有鬆開。
「護國將軍府」鮮紅的字樣映入眼簾,花紫凝才知道他說的地方就是他家。
「為何帶我來這裡?」
「不為什麼。」
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燕寒逕自帶著她回到自己的臥房。
簡樸的擺設,素雅的色調,他的房中沒有多餘的裝飾品,乾淨整齊的讓人難以相信這是將軍的住所。
可是花紫凝並不驚訝。
他不是個愛慕虛榮的人,從小就不是。以前,不管長輩們送給他多麼貴重的禮物,他都不曾擱在房裡超過三天。燕寒喜歡簡單,那些身外之物他情願轉贈於人,也不要擺著礙他的眼。
「你都沒變。」床頭幾本閒書、桌上一壺清茶,架上的衣物多是紫色……他的喜好一點都沒有改變,仍然是花紫凝熟悉的那個樣子。
「我沒有理由需要改變。」燕寒撫摸著她的髮絲,說出的話任誰都聽得明白,那絕不只是字面上的意義而已。
花紫凝笑了,懂得他的固執。
他會死守不放的東西不多,但只要是他認定的,不管誰來跟他討,燕寒是寧死也不會讓的。
她記得有一次,燕寒最常使用的那柄劍被他爹帶出門時弄丟了,他只問了一句在哪裡不見的,便一個人消失了好幾天,不見蹤影。後來他回來了,捧著斷成數截的劍身,臉上、身上都殘留著很嚴重的傷痕。
家裡的人問他怎麼找到的?他沒說,只是一個勁地擦著骯髒的劍,命人準備熔爐,他要重新鑄劍。
全新的一柄劍,卻是同一塊鐵所製,燕寒念舊的個性會讓他爹搖頭連連,說這是他未來最大的一個阻力。
然而,燕寒才不在乎,他還沒成熟的心靈陘,守護所愛的念頭就已悄然成形。那柄劍是這樣,花紫凝也是。
新房……總是要佈置一番。回憶很美,但前方的路缺很苦。花紫凝沒有忘記他要娶妻了。
「我不會娶晨平。」
「由得你拒絕嗎?」
「聽我說。」燕寒把晨平公主的計畫全盤說出,「凝兒,跟我走,我們到邊疆去。就像展錫文說的,我不做將軍,不做駙馬爺,讓我們拋棄那冰冷而沉重的包袱,過著最平凡的生活好嗎?我只要你!」
和晨平公主的談話過後,他想了很多,終於作出了決定。
燕寒是被晨平給打醒的。坐以待斃不是他的風格,晨平帶給他一個契機,他如果還不知道好好把握,那才真的是罪該萬死。
燕寒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彌補燕家對她的傷害,但他首先必須讓她也願意給他這個機會才行。
「燕大哥,你……」他說的都是真的嗎?花紫凝的眼眶湧上淚水,對這個出乎意料的消息感到訝異。
「我知道你恨我們燕家,但凝兒,我們要因著這份遺憾痛苦多久?」
是啊,難道她要抱著恨意過完一生?燕寒沒有錯、她也沒有,那麼他們為何不試著找出幸福的可能?經過皇上許婚的這件事,她還不肯承認自己的心意嗎?她愛他呵!
失去過這麼多,她是不是能夠自私這一次,與他一起……
花紫凝發覺,心中的恨在瞬間變得淡薄,想要愛他的渴望則持續滋長,她還來不及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雙手卻先一步纏上他的腰,擁抱代替了所有的回答。
「凝兒!」她答應了?!
情緒大力翻騰,燕寒頓覺胸口被某樣東西溢滿著,並且逐漸填充到四肢百骸。唯有緊抱住她,感受這份溫度,他才能相信這一刻是真實的。
「燕大哥,我……花娘子的身份,你真的能不介意嗎?」縱使是花中之魁,到底還是個青樓女子,燕寒可以接受這樣的她嗎?花紫凝不敢確定。
「告訴我,你會對展錫文有所留戀嗎?」燕寒反問她。
「會,因為我和展大哥的感情就像親人一樣,他的陪伴是我這些年來最大的支柱,沒有他,我就沒有今天。」
「所以我說不介意,也許是個謊話,但經歷了那場災難,你能這樣走過來,我選擇感激他多一點。」
既然都決定要隱姓埋名,展錫文與花娘子的傳奇便隨它去吧!他是她的恩人,燕寒只求從今而後能與花紫凝過著兩人的生活,其他的,他已經不想了。
不過,若是展錫文不讓花紫凝跟他走,那又另當別論。
「嗯。」如果他在這一點上亦能釋懷,那她也不需要把展錫文與她的關係解釋得一清二楚,就讓他慢慢去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