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握著那姑娘的手……
他為什麼要握著人家的小手?!
姑娘家的手是不可以隨便握的,他難道不知嗎?!登徒子、好色鬼,還不快快放開?!
當日大街上,那美貌姑娘一出現,他神情彷彿浸了水般,溫柔極了……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喜歡人家呵……
呼……好酸……一股怪味又嗆得她難受,眼眶泛熱,都起霧了。
呼……好痛……胸口像被針刺似的,隱隱作怪,疼得她好想咬人。
呼……呼……
「姚姑娘?妳--」年永瀾全然沒料到她會在此時出現在自個兒房中,思緒街沒法回轉,只定定與她相望。
此一時際,門外廊道傳來急奔的腳步聲和叫嚷,下一刻,守福也跟著衝進來--
「姚大小姐,妳怎地硬闖咱們家永瀾少爺的院落?咱兒都說會幫妳通報的,妳急啥急?還有啊,妳的那匹大紅馬無端端在咱們家門前拉了一坨屎,唉唉唉,妳說,該怎麼處理啊?!」
姚嬌嬌快要不能呼吸,感覺似乎有兩汪熱潮威脅著要溢洩出眼眶,嚇得她轉身便走,一手搗著唇,匆匆地跑了出去。
「姚姑娘!」永瀾倏地立起,心下愕然,未及思索,便跟著追去,才跨出門檻,驀地思及什麼,忙轉回身,由床榻內側取了一物,隨即又急匆匆地奔出。
守福忍不住在他身後大叫:「永瀾少爺,您、您小心哪,別踩到大門前的馬糞啦!唉,好大一坨,那匹大紅馬可真會拉!」
房裡,坐在躺椅上的鳳寧芙收回沉思的眸光,若有所悟,掩嘴輕輕笑了。
第六章 野潑蠻蠻非本心
十字大街上,午後,熱鬧場景依舊,再因年家太極的盛事,將整座開封城炒得熱熱烈烈,除了來共襄盛舉的武林人士外,南北商販也聚集於此,談大生意的?約在酒樓茶肆,做些小本買賣的則當街議起價來,吆三喝四的,精神響亮。
忽地,大街那端傳來細碎騷動,有人踮起腳尖觀望著,就見往來的百姓紛紛向兩旁走避,自動讓開一條小道--
那姑娘一身火紅勁裝,雪白腰綁,再踏上一雙俐落的功夫靴,疾走而來時,微鬈的劉海和雲鬢被迎面的風吹得飄盪開來,頰紅而鼓,小嘴圓嘟,後邊還跟著一匹珊瑚紅馬,紅馬的韁繩卻教一身素青顏色的男子握在手裡。
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亦慢。如此奇景,讓兩旁的熱烈聲浪頓了一頓,眾人的目光隱有興味。
「年永瀾,你、你幹嘛跟來?!你別牽我的馬!」今早在龍亭園,姚嬌嬌便想同年永瀾說說話,閒扯著、言不及義也無所謂,只因打從那位名喚鳳寧芙的姑娘出現後,她心裡就不踏實,可偏偏苦無機會。無情無緒地回到姚家,午飯亦食不知味,頭一甩,騎著他之前遣人送回的珊瑚紅馬來到年家大宅,想他跟著她往西北湖跑馬。
這下子,馬沒跑成,她第一次嘗到這酸苦滋味,也不懂自己難過個啥勁兒。
年永瀾和馬同時定在原地。
他微微歎息,對她真是莫可奈何,那脾性,這一輩子恐怕再難改過。
眾目睽睽下,他耳根微燒,仍筆直朝她走去。
「你走開!別過來--年永瀾?!」她驚呼,因他一把抓住她的腕,不由分說,拖著就往坐落在右前方的永豐客棧步進。
見生意上門,跑堂小哥甩著抹布,伶俐迎上。「客倌請坐,您--耶?這不是永瀾少爺嗎?您找老闆嗎?他和永春少爺在二樓碧池軒喝茶咧!」老闆指的是年永豐,也是年家太極裡「永」字輩的人才,這些年,年家各產業的帳目全賴他管理,和另一位跑遍大江南北做生意的年永昌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
「年永瀾,放開我、放開我--」姚嬌嬌氣極,扭動掙扎著,末受箝制的那一手拚命扳著他的五指,偏奈何不了。
「祥二,樓上可有空的雅軒?」他沉聲問,同時,青袖小旋一圈,竟單掌將姚嬌嬌的雙手一塊兒給鎖住。
祥二瞪大眼,怔得說不出話來,直至年永瀾再問,這才回過神來--
「有、有有有,漫春軒可好?窗子一開就瞧見大街光景,視野極佳,永瀾少爺肯定喜歡,咱兒帶您跟姑娘上去--」
「我自個兒上去便行,祥二,門外那匹紅馬煩你看顧,給牠一壇『錦江紅』。」那是永豐客棧獨釀的名酒。
「得咧!『錦江紅』一壇!」祥二中氣十足地喊,忽覺自個兒聲音似乎較尋常時候大上好幾倍,嗡嗡迴響。待轉身,才發現大堂靜悄悄的,一干人全直著眼,盯著那位向來沉靜斯文、溫和有禮的永瀾師傅,把人家閨女兒強拖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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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二樓漫春軒,年永瀾大袖一揮,房門隨即關起。
尚未啟口,手背傳來一陣疼痛,他挑眉,便見姚嬌嬌掙脫下開,竟張口緊咬住他的皮肉。
她咬得如此使勁,連肩膀都顫動了,通紅臉蛋傘垂。他靜望著她擰起的細眉,任她發洩,手無絲毫鬆懈之意。
片刻,唇嘗到血的腥甜,姚嬌嬌方寸一震,終是緩緩抬起臉容,滲著暖霧的眸眨也沒眨,恍惚地瞪著他手背上的殷紅牙痕。
妳在幹什麼?妳……傷害他?忽遠忽近,那迷惑的聲音像是來自心底。
她是野蠻的、嗜血的……她無理取鬧嗎?為什麼總學不來溫柔……為什麼心好亂、好亂、好亂……還有……痛啊……
「不氣了?」他靜問,將她拉進一張大師椅坐下,自己則立在她面前。
「你、你放開我……」不爭氣地放軟聲調,瞟他一眼,「你不痛嗎?」為什麼呆呆任她咬?笨蛋、笨蛋,氣死人不償命的笨蛋!她暗罵,胸口卻急湧出難解的熱流,身子不禁輕顫。
「痛。」他誠實道,大掌跟著鬆弛勁力,放她雙腕自由。「妳咬得渾身發顫,幾要扯下一塊肉,豈能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