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條長江,想再回來找潘繼光的麻煩總沒那麼容易了吧!
「我……」沈纖纖不服地噘起了嘴,「那種人本來就需要有人去教訓教訓他!」
「那也輪不到你!」沈昊宇嚴厲地說道:「不過是學了幾天的功夫,就以為自己有能力去替天行道了嗎?」
「宇哥,纖纖都要離開我們了,你就別再數落她了。」紀若瑩輕聲地按捺下他勃發的怒氣。
沈昊宇歎了口氣道:「南方是越來越不平靜了,你也很難再繼續隱藏你的真實性格,不如乘這機會先到北方,過一陣子,我也會設法將你弟弟送過去。」
「爹……」沈纖纖黯然地低下頭,知道自己不走是不成的了。「那……我什麼時候動身?」
「明天!」
*** *** ***
在沈昊宇與紀若瑩背後一群不為人知的江湖好友的幫助下,易容改裝的沈纖纖順利地來到江畔,悄悄地登上一艘航向北方的商船。
以遇匪被劫的名義來製造沈纖纖失蹤的借口,也因為沈纖纖向來給予世人體弱多病的印象,即使有人對她適時地發生意外而起了疑心,也應該沒有人料想到「體弱多病」的她竟會逃到北夏,而再過一陣子,沈家的護衛便會尋獲她的「屍體」,到時候這事便可告一段落了。
南齊雖因北夏強大的軍武而備感壓力,但南北兩朝到底未曾正式交惡,南北兩方的貿易仍在進行,可也只限於少數幾個擁有政治勢力的世族,如潘繼光之流。
沈家雖是江南經濟的霸主,卻也無法直接將經營的網絡推展到北方,而必須透過第三者才能進行對北方的貿易活動,是以,她今日離開南齊所搭乘的船隻竟是潘府的商船。
對於北方,沈家該是相當陌生的,就連沈纖纖也是如此認為,但直到如今,直到她登上了前往北方的船隻,她才知道她錯得有多離譜。
原來——
沈家不但在北方已有了不錯的根基,並且早在那位多年不見的獨孤伯父的引薦之下,父親和北夏的皇室也有了不為人知的共識。
可是這樣……算不算是叛國?
沈纖纖趴在船舷邊,望著岸上緩緩向後倒退的景物,心裡卻沒有遠離家園的依依離情,而是叛國不忠的沉重罪惡感。
一名大漢緩緩地靠近她,低聲地說道:「如果這個國家的主事者只是一味地追求自己的享樂而不顧人民的生死,甚至於殘害人民,那麼,這樣的國君不要也罷!」
「馬叔說的不無道理,只是我……」雖知道他的開慰之意,但沈纖纖心中仍為父親之所為而耿耿於懷。
「沈老爺這麼做!並非是為了個人的榮椽,而是希望將來兩國交戰時,能夠減少百姓的損傷,他早已對獨孤將軍表明,即使北朝平了南朝也絕不入朝為官之意。」 馬叔深深地說道:「兩國交戰是無可避免的,而南帝又是如此荒淫無道,南齊有這樣的皇帝實非百姓之福,不如讓南齊早日歸入北夏的版圖,沈老爺這麼做也許永遠無法獲得世人的認同,但沈老爺寧可被冠上叛國的污名,只求保全南齊百姓,他的所做所為可也算是仁義了,而這樣的犧牲也必須承受極大的壓力,身為子女的,更應該體諒他的無奈才是。」
「馬叔說的極是!」 沈纖纖勉強一笑,「纖纖不該以世俗的眼光來評判父親的動機,更不該以此否定了父親的苦心,如果父親為了南朝百姓而連名譽都能夠捨棄,那麼纖纖也該支持父親的決定才是。」
「沈小姐能夠想通這一點就好了。」 馬叔呵呵一笑,「原本沈老爺還擔心小姐知悉真相之後會無法體諒他的所為,其實沈老爺是多慮了。」
「若非有馬叔的開導,纖纖也無法這麼快就想通,不知馬叔是南齊人抑或是北夏人?」
她抬頭望著那略帶著滄桑的五官,心裡卻不禁要揣測著這位叫馬叔的神秘男子,這次靠著他露了一手功夫扮演搶人的流匪,她才能順利地「遇難失蹤」,之後,這馬叔又能不費吹灰之力地讓她登上潘家商船,他究竟還有哪些異能?
「天下本是一家,我雖在南方出生,但先祖卻是北方人。」
「是啊!天下本是一家,又何來南北朝之分呢?」沈纖纖望著遠方逐漸模糊的故鄉,心下不禁一陣酸楚,「馬叔,我何時才能回得了家呢?」
馬叔肯定地說道:「等局勢穩定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是嗎?」
所謂的「局勢穩定」,是指北夏攻伐南齊之後嗎?到那時,局勢真的能夠穩定了嗎?
沈纖纖定定地望著遠方,心中卻充滿不確定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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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夏皇都 獨孤將軍府
「可憐的孩子,你受苦了!」
沈纖纖有點受寵若驚地看著眼前的美婦人,雖然父母曾經說過獨孤家狀態及為人,卻怎麼也料想不到,自己至會受到這麼熱烈的招待。
當她帶忐忑不安的心情踏入氣勢雄偉的將軍府,迎接她的不是瑣碎煩人的拜見儀式,更不見震遠將軍的威儀,而是在她還沒來得及踏入大廳之前,這溫婉秀美的中年婦人已快步地衝了出來,彷彿是見到離散多年的親人般,竟就抱著她嚶嚶地哭了起來,讓沈纖纖差點以為美婦人才是那個離家避禍的人。
「你是……獨孤伯母?」沈纖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地抱著她,這就是北夏人的熱情嗎?
「纖纖!」獨孤夫人抹著眼淚道:「你別難過,也別傷心,伯母一定會把你當成女兒般疼愛。」
「伯母……」
現在是誰比較傷心啊?沈纖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獨孤夫人卻已經拉著她住大廳走去,「來,過來瞧瞧你伯父,他也很想見你呢!謹哥!謹哥!你來瞧瞧,纖纖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