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你?你以為你是誰?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非是看在何莊主面上,我焉能如此輕易放了你,你少給我得了便宜還賣乖。」
「得了便宜?我是得了什麼便宜,你倒是給我說清楚,我本好心想放你一條生路,怎知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他沒見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沒有自知之明的人。「以你的武功,就算我讓你一條手,只怕你也拿我無可奈何,我若要殺你,就如反掌折枝般容易,今日是看在何莊主的面上,我不跟你計較你壞了我的事,你還當我是怕了你,我沒見過比你更不自知的人。」
何如倩很不服氣。「聽你言下之意,全是看在我爹面上,你才不跟我計較,我反而應該感謝你才對囉!哼!你少自找台階下,我問你,你識得我爹嗎?」
他揉揉發疼的兩鬢,他現在總算明白師父為何會怕上江凌山莊!
「我師父是江冉青,你說我識不識得何莊主?」
「江伯伯!」何如倩十分驚訝,他是爹的多年知交,她也曾見過他幾次,他是有一徒弟沒錯,但是……「江伯伯是有一徒弟沒錯,但是他的徒弟叫孟機,而非你這個採花賊,你休要冒充他。」
「我就是孟機。」今日一定是個大凶之日,他很懊惱為何出門之前,不先看個日子,竟然碰上了這個霉星。「我並不是採花賊。」
「你不是採花賊,鬼才信你,你不需在我面前攀親帶故,你耍什麼花樣,我再清楚不過了!」她一副很了悟的模樣。
見她如此自以為是,他實在不想枉費唇舌再多跟她解釋些什麼,但,忽然師父的一句話,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她雖常將事情弄得一團亂,但終也能意外的將事情圓滿解決。」思及此話,他的眼神驀地一亮,或許此事另有轉機。
也許有她的幫助,事情能圓滿解決,因此他當下決定告訴她此事的始末。
「我並不是採花賊,之所以那麼做,純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已。」
「掩人耳目?」何如倩不解他此話是何意。
「不錯,其實我爹正是鳳陽縣的知縣大人,他為官清廉,一絲不苟,更不容許子女有絲毫不合禮教之處,凡事總以禮教為先。約莫在三個月前吧!我無意中在市集上見到了花遣雲姑娘,當即對她一見鍾情,難以忘懷,但那時我並不知道她的來歷,又因有要事在身,與她匆匆擦身而過,之後,在一干朋友三番四次邀約下,到了吹月樓,再次得見她,才知她竟然就是吹月樓的花魁--花遣雲姑娘,她氣質出眾,談吐不俗,更彈得一手好琴,實不應淪落青樓。我本有心想為她贖身,奈何家父家教很嚴,雖然祖上薄留些田產,但他總是要我們克勤克儉,不准任意揮霍浪費,因此當我向他提出要為花姑娘贖身之要求時,除了被他嚴拒外,更被他痛斥一頓,沒有他的應允,我是無法去帳房那兒支得任何銀兩的。此事我一直耿介在懷,尋不到有何更好的法子,可以幫助花姑娘離開吹月樓,而家父更是因我向他提的要求,誤以為我時常流連青樓煙花之地,限制住我所有的銀兩,不給我分文。我無法再見到花姑娘,這令我十分痛苦,飽受相思之苦。雖然我不過才見她三面,但她的倩影早巳深深鐫刻在我心中,再也揮之不去。」
「這與你當採花賊有何關聯?」
「舍妹不忍見我飽受相思之苦,為我想了個法子……」
他話未完,何如倩便截斷他的話,「她要你假扮採花賊,然後趁機擄走花姑娘?」
「不錯,為了做得逼真,她要我先擄走她,之後再擄走我其他的表妹及二姑母。」
「原來你們早就串通好了,擄來的都是自己人啊!」
「是舍妹央求我二姑母及表妹配合的,他們現下都在此別苑中。」
何如倩聽得眼睛發亮。「那若你真擄來了花姑娘,要如何向她交代呢?」看來此事似乎十分有趣。
孟機有些黯然的看著她。「本來是打算將她擄來,待她清醒後,告訴她是我從採花賊手上將她救下的,但是,誰知,天不從人願,擄來的竟然是你。」
他說至此,何如倩有些不好意思道:
「原來真是我壞了你的好事,不過你放心,既然是我壞了你的好事,我一定會補償你的。」她對他的用心良苦很是感動,但忽然想到一事。「此事原本你打算如何善了?」
「我原是打算請我姑母收花姑娘為義女,之後再隨她們回去,暗中向我姑丈他們請罪,他們定然會原諒我的,而家父知道花姑娘既是我二姑母的義女,必然不會反對我與她之事,此事自可圓滿解決。」這是當初的如意算盤,但如今已被她給弄亂了!
「哦!如此一來,你就成了花姑娘的救命恩人,而且你還可以說採花賊已經被你解決,成了鳳陽縣的大英雄。哈!還真是一舉兩得咧!並且還省了替花姑娘贖身的銀兩,因為她已不是花遣雲,而是你姑母的義女,想必你也已為她想好了另一個身份、另一個名字吧!」
「你說得不錯,若事成之後她的新身份是一名來鳳陽縣投親的孤女,因無依無靠,二姑母見她可憐而收她為義女,她的新名字喚丁解梅,而原來的花遣雲已死,世上不再有花遣雲了!」所有的事,孟機早巳想得很周全。
何如倩十分佩服他的用心,也對自己無意中破壞他的計畫感到有些過意不去,不過她在他整個計畫中發現了一個問題。
「你計畫是很周詳,但是這只是你單方面所想,你並不知道花姑娘是否願意接受你的安排,成為你二姑的義女,或許她會想回吹月樓也未可知。」
孟機聞言,倏然一驚。是啊!他怎沒考慮到這一點,他完全是以自己的立場來看此事,全然沒有徵得花姑娘同意,萬一若是她拒絕接受他的安排,這到頭來豈非白忙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