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擁有過她後,他再也無法回到一個人的生活,即使傾注所有的氣力,上天下海,他也要把她捉回來……
☆☆☆☆☆☆
來到泰國後,任初靜才發現事實不如想像中容易。
首先,她就面臨到請不到導遊的尷尬情況,只要一聽到她要去的地方是苗砦,每個聽到阿野撒克族人地域的人,都是一臉匪夷所思的驚惶臉色,有些好心人甚至會勸告她打消去意。
她怎麼打消去意?都已經來到這裹了,況且,她要是這樣打了退堂鼓,石勒的蠱毒再也不會有痊癒的日子了。
泰國的陽光又狠又辣,曬得人昏沉不說,似乎連頭皮也要被剝掉一層,路問下來,任初靜幾乎問遍了在地所有領有執照的導遊。
她下定決心,再問一個人,如果又不成,只好獨自涉險了。
「小娃兒,我聽說你要去苗砦?」
任初靜抬眼看,是個佝僂的老頭,花白的發和多層次的皺紋,服裝倒還整齊,平凡得像擦身而過的路人。
「您是——」
「不必問我是誰,只要告訴我你去不去苗砦?」他的口氣非凡,一副習慣指揮人的口吻。
「去。」既來之,則安之,豁出去了。
「那就跟我來吧!」老頭子也不多話,身形一拐,俐落地往前走。
繞過迷宮似的小巷子,一輛風塵僕僕的吉普車就停在巷子角落襄。
老頭上了車,「我們還有好一段路要走,你打算磨菇到什麼時候?」他瞪向任初靜。
一咬牙,她也爬上車。
老頭看似年紀一大把,開車的速度卻像拚命三郎。
離開市區,柏油路面變成了難走的石頭路,吉普車顛簸得更嚴重了。
任初靜只覺五臟六腑好像要移了位,卻連聲抱怨也沒有。
她並非逞強,而是修練箭術的人本身就具備比平常人更強軔的毅力,要是連這點苦都不能吃,接下來她要如何面對未知的凶險。
她的堅強看在老人眼中,不禁流露一絲讚賞。
繞過崎嶇的山路後,人煙更少,幾乎接近蠻荒之地,任初靜可以想像得到,阿野撒克族人為何會居在這種偏僻的地區。
蠱,造就是唯一的理由。
這裹沒有人不怕的,人們就只聽見她提及的部落名稱,面色便迥然大變,他們的不受歡迎可見一斑。
「到了。」約莫一個鐘頭後,吉普車停了。
一道狹谷的腹地在任初靜的眼前展開,冷沁的湍流就連站在幾丈外的她都感覺得到寒意。
「跟我來。」老人沉聲吩咐,「小心你的腳下,這地帶常有毒蠍和藍腹蜘蛛出沒,你要被蟄上一口,小命就沒了。」
任初靜頭皮一陣發麻,這麼神秘的部落,當初石勒是怎麼平安走過這裹的?
堪堪踏進部落苗寨,任初靜就感受到對方不友善的態度,她盡量讓自己眼觀鼻、鼻觀心,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她被帶到一間用芭蕉葉蓋成的竹屋,愈發接近,一股似麝非麝的氣味越是濃冽。
「上去,布蕾兒蠱師在裹頭等你。」老人吩咐後便打算走開。
「她是誰?她知道我要來?」太神奇了!任初靜不由睜大了眼。
老人神秘地笑,咧開他那所剩無幾的牙。「自從你踏上我們土地的那一剎那,她就知道了。」
她是誰?這種神秘萬分的話不是任初靜所能理解的,她才蹙眉,老人已經走開了。
既然來了,就沒有功虧一簣的道理,任初靜走上長梯通向屋內。
觸手清涼的竹門應聲而開,屋內一片黝黑,令人有摸不著底的恐懼感。
「只缺臨門一腳,為何不進來?」那聲音裊裊娜娜,飄渺如青煙。
任初靜受到鼓勵,摸索地走到屋子中央。
黑暗中,一個窈窕的輪廓漸漸在她瞳孔中成形,她身上配帶許多的銀飾,鈴叮聲不絕,十分悅耳。
「我想找可以幫我解情蠱的人。」
「情蠱?你是為了石勒而來?」布蕾兒並沒有太大反應。
「你知道?!」
「嗯!風告訴我的。」
任初靜不由咋舌,方纔那老人也這麼說,難不成他們這族的人都懂讀心術?
「我的族人並不隨便向人下蠱,尤其是情蠱,它的反撲十分駭人,因為另一方一旦負心,施蠱者必死無疑。」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那她這趟豈不是白來了。
布蕾兒的聲音中斷了很久,才說:「這,要看你的誠意。」
「我不懂,請直說。」
「當初布惑兒在下這味情蠱時,並不明白石勒不愛她——」
「你當真什麼都知道?」
布蕾兒瞟了她一眼,雖然在合夜中,她明澈的眼卻仍現光芒。「布惑兒是我妹妹。」
原來如此!
布蕾兒不疾不徐的聲音接了下去,「惑兒已死,即使我身為蠱師,也無法替她下蠱的人解蠱,我以蠱師之名只能做到轉移。
感覺又露一線曙光的任初靜待布蕾兒把話說完才出口:「如何轉移法?」
布蕾兒大致對任初靜解釋轉移的後果,說完後,原本以為任初靜會知難而退,沒想到卻看到她眼中的堅決。
「你不怕?」布蕾兒的喉嚨處有些奇怪的聲音。
「怕。」她很坦白,「但是我更怕石勒有什麼不測,我不要看到他那行屍走肉的樣子,無法愛人,無法被愛,那跟死亡有什麼差別。」
「你愛他?」
「是。」她坦誠。
在今日之前,她對石勒的感情是難以釐清的,他的愛過於霸道懾人,她常分不清是愛上他霸道的溫柔,或者懼怕他的獨裁,原來,其中摻雜的是以愛為出發點的佔有慾。
她是愛他的,石勒給了她受呵護的感覺,那是她從沒享受過的。
「情蠱被轉移後,你將會忘卻彼此的一段感情,這樣你還願意?」布蕾兒注視著任初靜,只要她稍稍一遲疑,她將做的決定又不同了。
「我——願意。」
布蕾兒的眼神轉為凌厲,「你說謊!你既然深愛那個男人,為什麼又願意輕易捨去對他的記憶!」
「我沒有撒謊,」任初靜輕搖頭,「我相信即使我暫時捨卻對他的記憶,但是只要石勒還記得我,他會幫我把我們共同擁有的回憶喚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