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你這是在做什麼?小皓他——他又做錯了什麼事?」她無力地問道,她甚至連上前扶起馮彤彤的力氣都沒有,還得靠邵南星幫忙。
馮彤彤似乎也是全身乏力,身體的重量全都倚在邵南星的身上。
「小皓他要我轉告你,你才是陸騰的親生女兒,尚可茵是冒充的。」
曉語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這消息是喜是悲,她自己居然都弄不清楚,她只是困惑地問著馮彤彤:「小皓呢?他為什麼不自己來告訴我?他人呢?」
馮彤彤咬著下唇,搖了搖頭,說:「他是很想來跟你道歉,可惜的是,他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真的是辦不到,他來不了了!」
「我不管!彤彤,你去叫他來,叫他來見我,我要當面問他。」她嚷道。
「我們再也見不到他了——他死了!我們永遠都見不到他了——」
她突然感到天旋地轉、意識模糊……
第十章
一雙勻稱的長腿穿著黑色皮靴,跨越濃密的草叢;她神色緊張,一雙眼仔仔細細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步步為營地向前邁進。
遠遠地,小山坡上也站著另一名女孩,她似乎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可能因為站得太久,以至全身僵硬得彷若一塊岩石。
她們倆終於面對面地站著。
沒有不安、沒有歉意,有的只是憤世嫉俗的眼神和奔竄在兩人之間的凝肅氣氛。短短一公尺的距離卻有如南北極般的差距;一夕之間,她們之間維持了十多年的深厚友誼已經蕩然無存。
靜默了半晌才有人開口。
「你千方百計要找我,現在我來了,你想說什麼,就快點開口,我不想跟你耗在這裡,浪費我寶貴的時間!」尚可茵挺起胸膛傲然地道。
艾曉語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開口問道:「我的冰鞋是你動的手腳?」縱然傷害已成為不可抹滅的事實,但她仍然希望她給的答案是否定的。
「是我!」
冷冷的兩個字打碎了艾曉語的期盼。她閉了閉眼,瘖啞地繼續問:「那小皓的死,真的也是因為你?」
「岳小皓那種人渣本來就死有餘辜!他根本不是個東西,他該死!他不值得任何人為他掉一滴淚;尤其是你,你最有資格痛罵他,但你現在還為他傷心什麼?求證什麼?」尚可茵失聲地咒罵著。
艾曉語簡直不敢相信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就是她所認識的尚可茵。這麼久的日子以來,她居然從沒有發現她的性格裡蘊藏著如此偏激的一面。
「你沒有問題了嗎?」尚可茵的雙眼閃著陰沈的光芒,她癡癡地笑了起來。「那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也好滿足你的奸奇心。你要不要聽聽我們那位最有愛心的院長是怎麼死的?」
「不要說了!我不想聽!你什麼都不要再說了!」艾曉語搗住耳朵,不願再聽下去,只是喃喃地問著她:「為什麼?為什麼?」她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姊妹,也是她最信任的好朋友,為什麼轉眼間成了凶狠毒辣的惡魔,主導著一件又一件的可怕悲劇?她真的不明白,她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尚可茵的聲音如悲嗚的夜風般尖銳無比。「不為什麼!我只是想讓我的人生過得絢爛一點罷了。」
「你用別人無辜的生命來建構你自己的人生?你這種做法對嗎?你有沒有想過這會傷害多少人?」
「是嗎?」尚可茵斜睨她一眼,道:「那你教我該怎麼做?艾曉語,你知道嗎?其實,這所有的悲劇會發生,完全拜你所賜;如果不是那場車禍,要不是因為我要救你,就不會傷了自己的腿,事情也不會演變到這種地步。」她瞪視著她,說:「發生在我身上的一連串噩運全是由那個時候開始!資格賽上我失去參賽的代表權,好不容易才爭取到遞補的機會,卻又讓醫生判定我的腳踝長了要命的腫瘤,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再繼續溜冰,還得去面對結束溜冰生涯的打擊,這種由天堂趺落到地獄的痛苦你嘗過嗎?我擔心、我害怕、我茫然無措,卻沒有人可以幫助我,眼看著我將一無所有,十多年的心血即將毀於一旦,這種痛苦你明白嗎?不!你不會懂的——你根本不懂!」她情緒激動,歇斯底里地狂叫起來。
「你為什麼從來不告訴我?這些事情你可以跟我說呀!但你為什麼總是要把悲傷隱藏在自己的內心深處,而在我面前永遠表現出一副很堅強的樣子?為什麼你的懦弱就不能讓我知道?」
「就算讓你知道,又能挽回什麼?讓你同情我?讓你可憐我?不用了!這些言語上的安慰對我來說一點幫助也沒有,我同樣得不到我想要的一切。」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簡直不敢相信,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那個充滿自信和理性的尚可茵!現在的你,腦子裡裝滿了偏激思想,我認識的尚可茵不是這個樣子的!」
「沒錯!你心目中的尚可茵總是照顧著你,總是把你當成親姊妹的疼愛你。這些年來,我一直是走在你的前頭扶持著你,但命運之神卻總是特別眷顧你;資格賽上你奪得第一名,一夕之間你成了家喻戶曉的明星,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成了全國的希望;而我呢?我什麼都不是!還得靠人家棄權才輪得到我去參賽。而世界盃的比賽,要是沒有那個刀片的幫忙,一定又是你最出鋒頭。我苦心經營的溜冰事業總是搖搖欲墜,我總是沒有你幸運,為什麼?到後來,我居然又發現我連身世也比不上你;我至今仍然是個不知來路的野孩子,我的父母有可能處在見不得光的角落裡苟延殘喘的過日子,所以他們到現在都不敢來認我,而你呢?你卻有個富甲一方、有錢有勢的老爸!還有,你的父親是那麼心急如焚地四處打探你的消息,急著要認你回去!我真的不懂,上天為什麼要對我這麼不公平?為什麼?」尚可茵自憐自艾地慘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