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裡都不能去。」他愕然感到小腹被人絕狠地揍了一拳。
這個女人以為他紀霍然的真心表白,只是九流演員的台詞嗎?可惡!
「你沒有權利扣留我。」葉彤冷然以對。
「我可以找出千百個理由扣留你,相信你明白我有這個本事。」
「你總是這麼子取子求的嗎?」冷淡的波芒不住地在她眼眶中晃漾。
「這話該由我說吧。」冷酷陰鬱的臉,仍掩不住惻隱之心。
「你——唉,放我走吧,我們不會有結果的。」
她那雙晶亮的鑽玉眸子漸行漸遠,一抹不可見的神采,重重地擊中紀霍然的要害,疼痛不已卻又使不上力。
「給我個好理由。」他凶光畢露,怒焰洶湧。
「紀霍然,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那該知道我不能留在這裡,否則……」
「否則如何?」他不相信他紀霍然,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保護不了。
「幾乎沒有人可以和黑風堡對峙的。」她無奈地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及隱憂。
「你看看今天的早報吧。」紀霍然激動地硬塞了一份紐約時報到她手中。
「這是……」
「看啊!」他嚷道,耐心一下子全磨光了。
葉彤接過報紙,刺目的新聞剎那間令她那雙原本絕望的眼神重新有了光彩,不禁追憶起那個她曾為他裸足舞蹈的夜晚……
天地之間只有她與他,沒有煩憂、沒有忌憚,只有他倆才懂的情繫在風中交流……
放下報紙,葉彤彩鑽的雙瞳潤潮了,那瑩若天星的眼光,霍地閃入紀霍然的心田,彼此相望,默默含情。
最後,她不再猶豫的投入他的懷抱……
「謝謝你——謝謝你——」哽咽的呢訴,直搗他的心肺。
紀霍然突然感到長期窒壓在胸口的磐石,神奇地融了。
「我開始嫉妒『三星極光』了。」他心情奇佳地說著。
「為什麼?」
「為了它,你竟然選擇離開我。」憐愛的口吻繼續瑩繞著她。
「不是的。」葉彤羞澀地躲進他的胸間。
「還說不是,瞧你剛才說得多絕情。」
「環境讓我必須以冷漠絕情,來保護自己。」葉彤悸顫地說著。
「我有得是時間,你說給我聽,從頭說起。例如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夜影保全公司,又為什麼獨偷『三星極光』?要說價值,我大哥的鑽石公司那枚『比冀雙飛』,可比它值錢多了。」紀霍然一肚子的問號,仿如爆米花在加熱中一一爆開。
「要說,就要從十年前哈林區的那個夜晚說起。」葉彤沉沉哀傷的眼浸滿了她的知覺,那是一段不忍回首的記憶。
「原來你真的就是那個半夜將我車子弄爆胎,然後再向我討價還價的小騙子?」他一直覺得她與那小女孩是同一個人,沒想到真的是。
「嗯。」她扯了扯嘴角。
「我的皮夾也是你偷的?!」他繼續瞪大眼問道。
「嗯。」
「你真的窮瘋了。」
「嗯。」她憂傷地喟歎著說:「其實,當時我只負責行騙,從不行竊,可是那夜你鄙夷的眼光,讓我立誓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事隔十年,說起這事,葉彤還是激動難平。
「就為了我當日的不友善,你可以記恨到現在?」太不可思議了!
「以當年我的處境,想要翻出哈林區,簡直是天方夜譚,即使有恨也該消了。可是,你永遠不會想到,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打從我出生,就被父母遺棄在哈林區的圾垃桶旁邊,由一枚硬幣決定我的生死……」呢訴中,只見淚光盈眶。
紀霍然心疼地擁她入懷,「別說了,對不起,就當它是一場噩夢,從今而後,我會、永遠保護你、愛你、尊重你。」
「不,讓我說完。」葉彤一如以往強抑狂紊的思緒,再次回首,「我的童年,就在這種人人鄙視的眼光中生存,雖然偶爾興起自尊心讓我感到難堪,但卻沒有你的厲眸指責來得深,所以當年我才會立下重誓,誓死討回『公道』。偏巧在你走後,發生了一件極為詭譎的事,大大地改變了我的命運及持續『恨你』的程度。」
「什麼意思?」紀霍然不知道自己的表現,會令人一恨就是十年。
「那夜忽然來一個人,他手拿著黑底金面雲彩的令牌對我說,『只要我和他走,今後生活將永遠無慮。』一心只想雪恥的我於是同意。誰知道,一入黑風堡,才是我生命風雲變色的開端,想不記恨你,真的很難。」葉彤的心正如滾滾黃河衝擊而來,混亂不已。
「對不起,對不起。」紀霍然覺得自己的心,因她的際遇而迸裂。
她只是一徑地搖著頭,「是我自己太無知,大膽地招來撒旦如今……唉,後悔晚矣。」
「在我心中,你永遠是天使。」他安慰道,一向堅持不與邪惡共存的信條,倏地兩邊站。
葉彤輕哼,「原來你比我更天真!我已是撒旦的化身,你還執迷不悟。」
「那我就是混世大魔王。」紀霍然揚聲說著,「我們一起沉淪吧。」宣誓般地在她額頭上,重重地印上一吻,仿若鋼印,一烙成記。
真虧他有心,否則只怕……
葉彤心疼地撫他的臉龐,「要不是你拿報紙給我看,只怕今天起我就是雷門的人了。」
「什麼?」他怒吼。
「因為堡主命我將『三星極光』取回,作為我與他獨生子雷門的結婚禮物。」她不帶感情地說。
「你當真敢這麼做?」他義憤填膺。
「沒有人敢違背黑爵士的指令。」
「可惡!」
「雷門與堡主知道我私下打『三星極光』的主意時,都以為我對它情有獨鍾,其實不然。」彩瞳再現光澤,「我只是以它引起你的注意,以便伺機羞辱你。結果卻意外誤導他們的判斷。」
「你裡是自作——」他又要罵人了。
「自作孽是嗎?你就是這張嘴太會損人了,否則我們的梁子也不會結得那麼深。」
「我很抱歉。不過,我必須感激你『恨』了我十年,不然今天我們也不可能再見,甚至深受彼此吸引。」紀霍然暗暗發誓,日後一定得收斂烈火般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