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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是你,佩芬?」

  「看,有了新歡忘舊愛,連你對朋友都如此,怎麼能怪責那些男人?你現今怕只認得楊周寶釧的聲音了。」

  「請別這麼說,只不過我們沒有通電話一段日子,一時間反應不來。」

  「我以為你忘了我們一班老朋友了。真是莫名其妙,你怎麼會肯受雇於那女人的廠裡頭,跟在她的屁股後頭幹事?太失禮了。」

  「失禮?」我問。

  「不是嗎?這周寶釧的過往,你是知道的,不三不四的一個女人,搭上了楊真,當人家的外遇經年,她命好,拿了楊真的本錢做生意,出鋒頭,還剋死了人家的原配,被扶了正。可是呀,她以往幹過些什麼風流艷事,是什麼出身,通城都知道……。」

  唏哩吧喇的,我一直抓著電話筒聽仇佩芬數落周寶釧。

  我一句話也沒有答。

  我在感受那種拉是扯非的氣氛,回想以前,我是不是也像現今這仇佩芬一樣的討人厭。

  任何人都有私生活,都應該備受尊重。那楊真肯死肯埋,輪不到旁人非議。

  資金是從銀行、抑或任何人的口袋裡掏出來做生意,都一樣,無非是集資的不同方式。最緊要是認真工作,做出得體的成績來。

  而我,現今是有資格為周寶釧主持這個公道。

  相交以來,我目睹她是認真的,誠懇的投入她的事業之內。為自己前途奮鬥的人,何罪之有?

  仇佩芬真的不怕累,繼續說:「你怎麼能貶低身份,跟著那女人的屁股後頭幹活?曼,你別以為自己成為丈夫的棄婦,就可以胡亂幹活,不怕笑死了我們一班朋友才好。」

  若真是我的朋友,不論我做錯什麼,都不會取笑我,何況我並沒有做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告訴你,曼,你跟這麼一個女子接近,怕要失去很多你舊時的朋友。」

  如果我直率地答,失去舊時的那些朋友並非絕大的遺憾,就太過有損自己的風度了。

  因而,我仍選擇緘默。

  「你跟她一起做事多天了吧?有沒有聽她說過誰的壞話。繼你跟丁松年婚變之後,杜林也提出與霍瑞青分手,你們是否知道?」

  我閑靜地答:「不,我從沒聽過周寶釧講任何一個人的壞話。我們更不知道杜霍瑞青的近況。」

  「周寶釧是怕你會把說話回頭告訴我們,所以不說。」

  不,她是不屑。

  我仍沒造聲,只在心裡回應。

  「曼,讓我告訴你杜家最近如何風雲變色?」

  「謝謝,晚了,我明天要早起上班,再見吧!」

  我掛斷了線,整個人安穩的一直睡至天明。

  已經非常習慣皮草廠的工作,且相當投入。就像富山初出生後不久,我對做母親的職責,還是很興致勃勃地承擔。會不會是工作對我是新鮮之故?會有生厭的一天嗎?也許最低限度要等七年,正如一個人對牢另一個人一大段日子,才會得生厭。

  我跟工作才是初相識,發覺投緣的階段,少擔這個心了。

  第37節

  正低頭整理一些式樣時,有人走近身邊來,我以為是顧客,慌忙堆滿笑容,抬起頭一看,怔住了。

  「柏年!」

  「我說過要來看望你,跟你吃頓午飯的。」他說。

  「好極了。」我看看了表,已是午飯時刻,於是說:「剛好是時候了,我們把寶釧一起叫去吧!」

  「已經給她打個招呼了,她沒有這個空,就只我們兩人去吧!」

  我介紹丁柏年嘗試工廠區內的一家小食肆,地方不怎麼樣,可是小菜炒得頂夠鑊氣。

  我給丁柏年說:「這陣子,我買了幾本烹飪書回家去,給菲傭上課,教她燒多幾味菜式。」

  「我可有這個口福?」丁柏年望住我,非常誠懇地說:「有好一段日子不曾到你家吃飯了。」

  「好,找一天吧!」

  「你給我電話,通知一聲就可以了。」

  我點點頭。

  或者,我和丁柏年已經開始了另一段新的朋友關係。

  「看樣子,寶釧所言不差,你對工作非常的起勁。」

  「她竟在背後說我。」我其實只是笑語一句。

  「不,她說的都是好話,周寶釧從不愛在人家背後講半句壞話。」

  「這我是知道的。不明白人們對她的誤解為何如此深?」

  「不是誤解。是容納不了她的好運與成功,如果還加上一式的讚頌,她的際遇就變成十全十美了。這世界上多的是以人家的缺憾撫慰自己失意的人。」

  「周寶釧不以為意?」

  「有什麼值得她難過的?耶穌都沒有爭取到全民一致的推崇。愛護與明白周寶釧的朋友也不算少,且全是有頭有臉的人呢。拿自己的生活成就換那撮無聊人等的同情,太冒險了吧?」

  我笑起來,並不知道柏年能如此爽朗幽默。

  「柏年,你原來不如汝兄的古肅。」

  丁柏年的眼裡閃過一點光彩,很是歡喜,不自覺地說:「我並不知道自己有比丁松年強的地方。」

  「各有千秋吧!」

  丁柏年看著我問:「有見丁松年嗎?」

  我搖搖頭。

  「他最近搬到淺水灣去。」

  「嗯。」我應著,有一點點打算逃避,故而把話題帶遠了:「那一區到中環去會塞車嗎?你仍住樁坎角?」

  「對。早上略為塞一點點,不礙事。我喜歡平靜的海景,多於燦爛的海港夜景,找一天假日上午,你來探我,會有額外的驚喜。」

  「好。」我應著。

  「你知道寶釧的助手快要回來上班了?」

  「是嗎?那就是說,我就快要失業了。」

  「你捨不得?」

  「有一點點。」我說:「工作令我頭腦比較清醒。」

  「可以繼續下去。」

  「總不宜鵲巢鳩佔。」我輕歎:「我謹記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柏年,我在積陰功。」

  「我意思是大可另起爐灶。」

  我有點不明所以。

  「原本是打算跟寶釧與你一起商議的,寶釧今午沒有空,就叫我先探你的口氣,才徐圖後算,詳細計劃。」

  「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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