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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今天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她就對我非常親切,在我面前頻頻掉淚,我相信她就是我娘,她已經恢復記憶,她會和我相認的!」憶如激動的說。

  「憶如,你也要考慮她的立場。」松青說:「她去見你之前曾向我們致意過。她的確長得和你有點像,尤其是眼睛。她果真是你娘的話,卻不和你相認,一定有難言的苦衷,你要體諒她。」

  憶如的淚水盈眶。「她要是不和我相認,我怎能確知她是我娘?」

  「你打算問她嗎?」耿烈輕聲問。

  「你可不能太魯莽。」松青說。

  憶如的淚奪眶而出,但很快的把它擦掉。「我知道,我又不是十歲的孩子。」她做個深呼吸,平抑自己的情緒。「我會找個最適當的時機問她。」

  *** *** ***

  那天晚上憶如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著,恨不得能立刻見到羽代夫人問個明白。

  她坐起來,覺得心鼓脹脹的,很需要透透氣,於是乾脆穿上了背心,披著棉襖,走到中庭去。

  日本的秋夜不只是涼,而是相當冷了。她把棉襖穿好,在心裡感謝耿烈送給她背心,很實用,她穿著工作,保暖又方便。

  她坐到魚池旁的石椅上,在石燈的照耀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魚池裡有幾十條錦鯉正自在的悠遊其中。她忽然有點羨慕單純的魚,它們的世界雖然只有這麼點大,不過它們不會有煩惱、疑惑、焦慮和憂愁。

  羽代夫人究竟是不是她娘、憶如有九成的把握,相信羽代夫人就是她娘。她多麼想和娘相認,多叫幾聲「娘」,以解二十年來的孺慕之思。可是松青哥說得對,娘有她的立場和苦衷,她不能不顧一切的質問羽代夫人,硬要她承認她是她女兒。

  要是爹在世就好了,儘管分離了二十年,爹一定能一眼就認出娘來。苦命的爹和娘,他們的夫妻緣份太薄了!抑或是她的命太硬,拆散了爹娘?

  開門的聲音引得憶如轉頭去看,自風呂屋走出一個高大的男人。憶如僵住!她應該立刻奔回房間嗎?半夜了吧?她一個人坐在這裡實在非常不智,萬一……

  那個人走出陰影,憶如看清楚他是耿烈,大大鬆了一口氣。

  「憶如?」他大步走向她。「夜深了,你怎麼還不睡?出了什麼事嗎?」他著急的坐到她旁邊的石椅上,低聲問:「你為什麼哭?」

  她抬手摸摸自己的臉頰,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在流淚。他和她坐在同一條長形石椅上,距離很近,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溫泉水的味道。

  「我不知道我哭了。」她抹抹淚濕的臉。「我睡不著,出來透透氣。」

  「你在想羽代夫人是不是你娘?」他問。

  她點頭。

  「我想起來了,」他說。「你在船上生病時,曾囈語著說你要撐到日本來找你娘。」

  她不由得面紅耳赤。「謝謝你在我生病時照顧我。」

  「那沒什麼。」耿烈想到自己曾摟著她、餵她進食,他剛泡過溫泉的身體更加烘熱。而憶如可能也想到了當時他們疏於男女之防,嫣紅的俏臉一副嬌羞樣,迷得他心蕩神馳,好想再摟她入懷,重溫她柔軟的身子偎著他的感覺。

  「夜寒露重,你坐在這裡吹冷風,可別又生病了。」他碰觸她的手。「手這麼冰!」他以責怪的口氣說,理所當然的用他熱呼呼的手摩挲她冰涼的雙手。

  望著他的一雙大手執意傳溫給她的小手,憶如的一顆心慌慌亂亂的,想把小手抽回來,卻捨不得離開他溫暖的大手。她低著頭不敢看他,希望他別聽到她又急又響的心跳聲。

  「冷嗎?」他無比溫柔的輕聲問。

  「還好。」她的舌頭酥麻了似的囁嚅:「不……不會……很冷。」

  他張手一攬,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就將她整個上半身全攬進他懷裡。

  「不要……」她稱不上掙扎的在他懷裡蠕動一下,心跳益發狂亂。「會被人看到。」

  他在她耳邊低語:「半夜了,靜悄悄的,大家都睡了,沒有人會看到。」

  他再把她摟緊一點,用動作傳遞心語。

  窩在他懷裡的感覺是如此舒服,她僵直的身體放鬆了,軟軟的偎著他,嘴巴卻還在掙扎。「你欺負我。」明明是句指控,卻因為她的語調輕柔,而顯得像在撒嬌。

  他在她頭上發出短短的輕笑聲。「我是怕你冷,在照顧你,就像在船上那樣照顧你,你應該謝謝我。」

  她握起拳頭,輕捶一下他手臂。「得了便宜還賣乖,放開我,不然我要叫了。」話是這麼說,語氣卻仍硬不起來。

  他又輕笑。「你想叫醒八十個男人來看我抱著你也無妨,反正你落海我救你起來之時,已經有好些人看過我抱你。」

  「你說了,那是讓我不致失慍的權宜之計。」

  「那樣他們就懂了,誰敢碰我的女人就會被我摔成八塊。」

  她羞得恐怕連腳底都紅了,忸怩的想掙出他懷抱。「他們誤會了……」

  「他們沒有誤會。」他穩穩的抱著她,甚至把她抱得更緊。「憶如,」他無比溫柔的輕語。「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她停止掙扎,羞怯得往他懷裡鑽。

  「只怕……」他的語調轉為低沉:「你會看不起我,我是個連爹是誰都不知道的私生子。」

  她抬起頭看他,第一次在他一向自信的臉上看到自卑和傷痛。「你娘沒告訴你嗎?」

  「我娘……」他放開她。

  失去了他的溫暖,憶如頓時感到冷。他咬牙的神情更令她感到不捨。

  他看著魚池裡的魚,黯然道:「我娘是個妓女。」

  憶如錯愕的張大嘴巴!

  第八章

  耿烈在她還來不及閉上嘴巴之前轉頭看她。苦笑道:「我第一次在善寶齋看到你的時候,你一身白衣,戴著笠帽,站在蓮花池前畫蓮。那時我就覺得你清靈出塵宛若仙子,而我只是個粗鄙污穢的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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