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超群立委是否涉及信友銀行的弊案?」
「聽說持槍歹徒是七海幫錮風堂的成員,七海幫是超貸案的主謀嗎?」
七嘴八舌的問題幾乎同時爆開來,轟得她心慌意亂、手足無措。她看向陳凱,想向他尋求庇護。他看到門外的陣仗也傻眼了,一時沒恢復過來。
不曉得誰用力把門推開,也或許門是被擠開的,反正結果是——光著上身、只穿件白色四角內褲的陳凱暴露在眾人眼前,攝影機的強光照向他,鎂光燈咋嗦咋嚀的連聲響。
「那位男子跟你是什麼關係?」
「你們同居嗎?」
「他也介入超貸案嗎?」
「哎呀!她穿著他的襯衫,他穿著內褲,他們的關係不言可喻。」
她拚命搖頭,氣得全身的血液全往腦門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陳凱上前來想把門關上。「不要胡說八道,我們純粹只是朋友。」
記者們又嘰嘰喳喳的搶著發問,比一群麻雀還吵。
「我們不接受採訪,請退開,我要關門了……」
若芸的頭皮發麻、四肢發冷。她把事情丟給陳凱去處理,自己僵直的走進客房,把門關上。
她撲到床上,拿枕頭壓住頭,不想聽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她不要活了!她該用什麼辦法自殺,來逃避即將面對的煩惱?悶死自己可能不是個好辦法,因為她的求生本能會掙扎。跳樓好了,可是陳凱的公寓在三樓,萬一沒摔死變成殘廢,那可不好玩。
天哪!她還有臉走出去嗎?半個鐘頭後電視上就會出現她穿著男人的襯衫,然後一個半裸的男人來扶她的畫面。觀眾們會怎麼想呢?如果他們願意相信她和陳凱之間是清白的,那他們的頭腦一定有問題。噢!她不要活了!她不要活了!她一走上街,就會有許多人對她指指點點的,她還有臉活嗎?
「若芸,開門。」陳凱輕敲房門。「我已經把他們趕走了。」
她趴在床上,希望這個時候來個超級大地震,把這棟樓震倒,但只死了她一個人,這樣若芷就能以罹難者家屬的身份領取補償金,又不至於傷及其他無辜。
「若芸,你不能永遠躲在房間裡。」
她仍置若罔聞,能晚一分鐘面對現實也好。
「我要開門進來嘍!」他很紳士的在說完話十秒鐘後才開門進房間。
她是只縮頭烏龜,仍然把頭藏在枕頭底下。
他坐進床頭櫃旁的椅子。「台灣的記者真教人不敢領教。他們想知道你和龔自強是什麼關係、我和你是什麼關係、我們兩個交往多久了、我是不是你和龔自強的第三者、你的貓叫什麼名字等等。真受不了,問的都是一些八卦,不超過兩句是和弊案有關的問題。自從壹週刊登陸台灣後,台灣好像變成一個八卦的社會。」
她在枕頭下嘟囔了一句。
「你說什麼?」(謝謝支持 * 鳳 * 鳴 * 軒 * )
她把枕頭拿開一點。「人性本惡,大家都喜歡看別人的笑話。」
「我想你最好打個電話給若芷,免得她待會兒看到電視嚇一跳。」
「噢!」她呻吟著雙手抱住頭。若芷應該是世界上惟一會相信她清白的人,但是要做這種解釋還是很尷尬。
「電話在客廳,你也可以到我房間去打,那裡有分機。我要去看電視新聞,可能已有超貸案的報道。」他走到房間門口,轉回頭道:「若芸,你不肯起來是在引誘我回床上去嗎?既然人家已經認定我們有超友誼的關係,我們自擔了子虛烏有的罪名,不如……」
「休想!」她嚇得立即坐起來,急忙把襯衫下擺拉好,遮掩大腿。天哪!她的名聲完蛋了,就算跳進淡水河也洗不清。
他對她一笑,便離開房間。
若芸大大的歎了三口氣,又做了三次深呼吸,然後打開她的手機。昨晚沒充電,她的手機已經快沒電了,她只好到陳凱的房間去打電話。
*** *** ***
一進他房間她就愣住。雙人床的左右床頭櫃上各擺著一個大相框,相框裡居然是她放大成十寸的照片。他怎麼會有她的照片?
她走近去看,明白是那天去陽明山時他給她偷拍的,因為兩張都是側面,一張她笑得很開心的樣子,一張她若有所思、有些迷惘的樣子。
電腦屏幕上頭也擱了一張放大成八寸的照片,那是她和他的合照。照片裡的她笑得很自然,她記得是因為夢竹逗她,為他們拍照的老先生抓對了時間按快門,使她看起來好像很高興和他挨那麼近合照。
該死的傢伙,偷拍她、偷看她。不過,她還是有點感動,感動得眼眶微微泛濕。畢竟他挺有心的,對這段感情似乎挺認真的,她應該沒有看走眼。
「若芸,電視預告等下要報道超貸案,」他邊說邊自客廳走向他的臥室。「現在在廣告。」他站在臥室門口,看到她站在照片前,尷尬地慢慢走近她。「呃……昨天晚上我本來打算等你拔完牙就拿照片給你。」他自電腦桌上拿起一個信封袋。「喏。」
她從信封袋裡拿出照片來看,多半是孩子們的照片,他拍照的技術不錯,每個人都照得蠻好的。不過,看完了信封袋裡所有的照片,她並沒看到她那兩張被他放大的個人照。「那兩張呢?」她轉向床頭櫃擱著放大照片的地方,佯怒道。
「呃……」他堆起討饒的笑容。「你不肯拍獨照,我只好偷拍來每天好好的欣賞。」他走到床頭櫃前,先戴上他的眼鏡,再打開抽屜,取出幾張她的獨照給她。「我偷拍了五張,選兩張拍得最好的放大。」
她看照片的時候,他來到她背後。當她感覺到他的胸貼著她的背,她的呼吸為之一窒。
「你看,多美的小姐呀!難怪我會愛上她。」他的雙手環抱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