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到我會在這裡?」
「唔,這叫心有靈犀吧,老天爺在冥冥中指點我來地,」他臉上一徑掛著笑,兩眼打一進門就沒離開過她。
「這位老天爺是不是姓龍?叫龍依旬?」喬羽書雙手環胸,吐了一口長氣,把他從頭打量到腳。「明人不說暗話,你和你堂姐到底打著什麼主意?」
阿亞原是善良的,經她厲言一問,白皙的臉面馬上紅成一片。
「對不起,我、我只是好喜歡,好喜歡你,我真的沒有惡意。」
她相信他,這個皮薄容易害羞的大男孩,就算他說的不是真話,她也不好意思加以懷疑。
阿亞沒作多餘的解釋,她也不知怎麼往下說,空氣自此變得沉悶鬱結。
望著窗外的雨景,原本有一肚子的氣極欲發洩的,她此刻卻心疲力乏。
「謝謝你這樣處心積慮地喜歡我,然而,感情的事難以勉強,到此為止好嗎?我不願失去你這麼好的朋友,如果你不再跟龍依旬狼狽為奸的話。」
「羽書,」他充滿感情地喚著她的名字,「你一點機會也不肯給我嗎?你真的愛他嗎?」
「是的。」喬羽書篤定地點點頭。「我現在就要回去當他的新娘。」
「我堂姐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她愛教授愛得比誰都瘋狂,你很清楚,她是寧可玉石俱焚,也不會離開夏教授地。」
這算什麼愛?世上有這樣的道理嗎?她愛上了誰,誰就非得曲從不可?那不叫愛,那叫自私、叫霸道、叫非理性地佔有。
回望著他苦口婆心地勸阻,喬羽書憤慨地說:「不是只有她會耍詭計,比陰險,我也很高段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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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夏元赫,戴平索性回山上去,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以為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戴平把背上的包包丟往夏元赫坐著的草地上,跟著一屁股坐下去。
夏元赫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她盯著他約莫三五分鐘,饒有興味地伸出食指,數著這幾天他額頭那突然多出來的皺紋。
「七、八、九……哇,有十三條耶,」她誇張地嘖個不停。「你這個人最大的壞處是不會借酒澆愁,不會裝瘋賣傻,更不會死纏爛打,」
「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他的黑眸始終望著遙遠的海域,一瞬也不瞬。
「禁不起嗎?是廢話也是實話。」戴平兩手在他眼前亂揮,仍舊沒能叫他眨一下,歎一口氣,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小紙片塞給他。「去把她找回來,否則再這樣下去,不出一個星期,你就要發狂了。」
夏元赫瞄了一眼那小紙片,臉色立即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她六天前打電話給我,我考慮了許久,才決定告訴你,別怪我怎麼拖到現在才跟你說,像我度量這麼大的人,算是生物界的奇葩了。」興許真的很崇拜自己,她特地攏了下頭髮,抬高下巴,讓夏元赫看清楚她是特別的。
「為什麼?」夏元赫無限感激的眼神,讓戴平難受得想哭。
「為什麼要這麼笨?還是為什麼要這麼呆?」她自嘲地抿起嘴角,「既然做不成你的最愛,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做你一輩子的好朋友。你會當我是個好朋友吧?我是說,在你和喬羽書結婚以後,不會就見色忘義,把我晾在一旁不理不睬吧?」
他展顏一笑,張臂將她攬進懷裡,寵溺地弄亂她一頭齊肩的頭髮。
「替我轉告喬羽書,她欠我兩份人情,我要她結草啣環,沒齒不忘。」前一刻鐘才吹牛自己度量有多大,下一刻鐘就迫不及待現出小心小眼了。
「兩份?」夏元赫不懂。
「沒錯,你到法國問了她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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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什麼,夜裡的香波宮還不時飄揚著長笛悅耳的樂音,興許是哪個和她一樣難以成眠的旅人在聊以自娛。
因為航班的關係,她得等到明日下午才能搭饑返回T省。
等待的時間最是難捱,特別是一個凍得人血液像要結冰的夜。
阿亞很煩也很貼心地為她另外拿來一床被子。並堅持等她睡了再回房。
迫不得已,她只好假眠,以便讓他早點回去休息,坐了一天的飛機,他想必也累壞了。
朦朧中,兩片溫潤的唇輕輕自她臉上拂過。阿亞小心翼翼地親上她的嫣頰,生怕驚醒了她,卻又情不自禁。
佯裝入睡的喬羽書微顫著羽睫,不作任何聲響,直到他輕聲掩上房門,才在昏暗天光中,睜開明亮的水眸,怔仲地望著一室未曾隨他離去的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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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的黎明璀璨中洋溢著驚人的嫵媚,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喬羽書換下外出服,準備漫步到鄰近的香依瑟。
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寒意,遠處傳來交談聲?
喬羽書下意識地駐足,側耳傾聽。是兩個男人,T省來的,是她熟悉的嗓音?
怎麼會?
躡足向前,大樹下,果然立著兩個身材頎長的男子,阿亞和……夏元赫!
喬羽書幾乎要尖叫出來,但她忍住了,因為阿亞剛出口的話——
「你若膽敢辜負她,我絕對饒不了你!」
第一次聽他用這種口氣跟夏元赫說話,幾近嘶吼一般。
「你沒資格跟我說這些。」夏元赫暗啞的嗓音,似乎相當疲憊。
「有,只要是真心愛她的人都有資格。」阿亞狂亂的眼神逼視著夏元赫。「你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愛,你只醉心於你的研究,你的心裡什麼時候容得下一個女人!」
夏元赫無言以對,他明白他的指控。
阿亞撇頭走了,他的背影在晨曦中漸漸消失。
夏元赫依然立在原地,如高拔勁挺的古柏,滄桑中透著剛毅的傲骨。
千思萬想的人赫然出現在面前,她竟莫名地遲疑起來,只是怔怔地望著他。
「你還要躲著我多久?」他朝她掩身的大樹筆直走來,猿臂一仲,旋即捉她入懷。
不管多遠,她一出現,他就立刻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