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快回家了。
愈接近王城櫻都,雲霓思鄉之情愈切。尤其在邊城時,她迂迴探得花信和火影已平安回宮的消息,又聽說火影相千櫻的護國巫女水月成親,一面高興,一面又忍不住奇怪,更是心急著想回去一探究竟,在車裡按捺不住,常要掀起車簾,對羽帆等人說話,偶爾抑不住滿腔喜悅,甚至也跟路過的千樓老百姓揮手打招呼。
「看來雨姑娘回家鄉,很是開心哪。」東方傲見狀,意味深刻地感歎。
他騎著匹白馬,和騎著黑色駿馬的羽帆並肩前行,兩人自清晨出發,幾乎不曾交談,主要是羽帆一路沉默,總板著一張臉。
「至於你呢,就好像不太開心了。」見羽帆還是悶聲不吭,東方傲索性挑明了說,「說真格的,你不會到現在還在擔心人家會趁機奔逃,找她那個表哥情郎去吧?」
「……她不會的。」緊閉的悶葫蘆總算開了一條縫。
「真不會嗎?」東方傲不懷好意地逗問。
殺人的眸光砍向東方傲。
「好好,算我多話。」東方傲單手舉起,做投降狀。「我這也是關心你嘛。今天一天你老繃著一張臉,我也是怕你肌肉太僵硬,導致氣血不順,所以才想跟你聊聊,替你活絡一下。」委屈地辯解。
「替我活絡?」羽帆冷哼。「你沒把我氣暈就不錯了!」
「我哪有能耐氣暈你啊?能左右你脾氣的人可不是我。」東方傲意有所指。
「你什麼意思?」羽帆瞪他。
「沒,沒,沒什麼意思。下官哪敢有什麼意思?」
「現下你是長官,我才是你的屬下,別搞錯了,大人!」羽帆譏誚道。
東方傲渾身顫了一下。「算我求你了,老兄,戲都還沒正式開鑼,別急著粉墨登場,折煞在下了。」
「事先排演一下,到時才不易出錯。」
「以咱倆的機智,哪需要排練這一套呢?這聲稱呼你還是等正式來再叫吧,現下我聽了全身不對勁。」
羽帆一勾唇,似是讓好友有意的逗耍給牽動了,淡淡一笑。
總算笑了。東方傲鬆了一口氣,也跟著微笑。
這些天看好友明明情緒愈發低落,偏又裝成漫不在乎,教他看了著實難受。
紅顏哪,果真是禍水!之前誰料得到這個風流個儻的二皇子有一日也會栽在女子手上呢?嘖嘖,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東方傲暗暗搖頭。這活生生、血淋淋的教訓提醒他,一個男人要想活得逍遙自在,還是離女人愈遠愈好。
「話說回來,雨姑娘應該明白我們為何來到千櫻吧?」東方傲多日來盤旋心頭的疑念終於問出口。
羽帆聞言,眼神一黯,「出發前夕,我就告訴她了。」
「那她反應如何?」東方傲試探。
「她沒反應。」羽帆低聲道,「她說我想做什麼就儘管去做吧,她管不著,也不想管。」
「我怎麼覺得這話聽起來酸味十足?」東方傲皺眉,「好似不太情願?」
「她本來就不情願。她曾對我說過,在千櫻,從沒有二女共事一夫的。」
「二女共事一夫?」東方傲愕然。「你是說雨姑娘還妄想跟你這個皇子要求名分?」
羽帆警告地瞪他一眼。「有什麼好奇怪的?」
「嗄?」東方傲微愕。當然奇怪,怪透了!一個女奴跟主人開口要名分耶!這事問誰,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吧。。
可他這個好友似乎並不以為怪,還很認真地煩惱這問題。
被洗腦了。東方傲搖頭。這傢伙,根本完全墮入紅粉陷阱了嘛。
「你該不會就此動搖了吧?」他忍不住問。
羽帆一震,斂下眸。
東方傲看不清他的眼神,更是狐疑。「你後悔了嗎?不想向雲霓公土求親了嗎?你想娶雨姑娘?」
「當然……當然不是!」羽帆澀澀揚聲,微微抽搐的下頷顯現出他內心的掙扎。「這計畫已籌謀多年,我不可能半途而廢,無論如何,和雲霓的婚事一定得成。」
「因為這場聯姻可關係到未來大計啊!」東方傲歎道,稍稍放下了心。「你沒動搖最好了。到了此刻,才為了一個女子猶豫不決,未免太划不來。」
「我沒動搖。」羽帆揚起眸,硬氣地再次宣稱,也不知是為說服好友,還是說服自己。
東方傲靜靜凝視他沉鬱的眼,不語。
正當兩個男子各自陷入深思,一道清脆聲嗓忽然乘風飄來,劃破僵默氛圍--
「我可以也騎馬嗎?」
是雲霓。她不知何時下了馬車,提裙興沖沖朝兩人奔來,仰起盈盈燦笑的容顏,撒嬌地問著羽帆。
羽帆一愣。「妳想騎馬?」
「嗯。」她點頭,明眸燦美如星。
「妳會騎嗎?」
「當然會啊!你可不要小瞧我,從前我在……我在家裡也常騎馬呢。這幾日我一直坐在車裡,真的好悶,你讓我出來透透氣嘛。」她嬌聲求他。
他想了想,終於點頭。「好吧,那妳上來。」
「上來?」她眨眨眼。
「妳不是想騎馬嗎?」他伸出大手。「我載妳。」
「嗄?」她愣了愣,「可是我想自己騎啊!讓人載有什麼意思?又不好玩。」
「妳自己騎?」羽帆臉色一變,陰暗的眼神像已在揣想她單獨騎馬的危險。
「你不相信我的騎術嗎?」她看透他思緒。
「是不太相信。」他坦承。
櫻唇嘟起,火亮的明眸控訴地瞪他。
他不自覺地微笑。這副又似生氣、又像撒嬌的神態牽動了他的心弦。
「好吧,我答應妳就是了。」他俯下身,寵溺地捏了捏她豐潤的頰。
「真的嗎?謝謝!」她興高采烈地拍手。
他笑望她,挑了匹脾性溫馴的牝馬,命騎著牠的武士讓出來,那人莫名其妙地被請下馬,眼睜睜地看著雲霓一躍而上,瀟灑地佔領他的座騎。
羽帆吹了個讚揚的口哨,「動作挺漂亮的嘛。」
「你才知道啊。」雲霓嬌睨他。「怎樣?要不要和我來場比賽?」
「比賽?」羽帆狐疑。「我和妳?」言下之意是好男怎能與女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