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翼垂目而立。
「若是你怕『他』日後責罰你,這次也不用跟著我了!」
「屬下不敢。保護三宮主是屬下的責任。」
「那就少廢話!知道你們從來就沒有將我看在眼裡!」
「屬下不敢。」
黑翼的目光如古井無波。
暗夜絕惱怒地一掌甩翻案上銅鏡,冷艷的面孔裹上嚴霜,大步邁出陰暗的殿堂。
黑翼跟隨。
奇怪,這殿堂如此陰森寒冷,莫非是在地下不成?
*** *** ***
靜淵王府。
赤璋、白琥、玄璜、黃琮皆神色凝重,站在廂房外的長廊上。
窗上透出搖曳的燭火。
隱約可以看見兩個身影,一人似坐在輪椅上,一人盤膝坐於他身後。
兩人這個模樣已然半個時辰。
庭院中一片寂靜。
只有陣陣似帶著寒氣的白煙,從窗中暗暗透出。
樹葉輕動。
白琥低聲冷笑道:「好像要來了。」
黃琮握住腰間的長河劍,顰眉道:「來的好!」
白煙綿綿不斷從木窗湧出。
赤璋的臉似乎更紅漲了些,他的手掌似乎也比平時大了一倍,像漲滿了血一樣。
玄璜卻好像沒有聽見他們說話,逕直望著那安靜的窗子,淡眉細目間看不出有什麼變化。
夜色中傳來一聲清嘯。
像是鷹。
但這裡哪兒來的鷹?
白琥、黃琮、赤璋徇聲望去,心中早已打起十二分警惕。
玄璜也緩緩轉回頭。
*** *** ***
一盞微弱的燈火。
如歌用內力護住它,使它不至於象另外七盞燈火一樣被寒氣逼得熄滅掉。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玉自寒和雪。
忘記了該如何呼吸。
屋內如嚴冬一樣寒冷。
玉自寒面色蒼白,青衣被薄汗濡濕,體內彷彿有無數道陰寒的氣流遊走,又彷彿正在被一股更強大更森寒的黑洞吸入。
可是他無力抵抗。
因為雪封住了他所有的穴道。
雪盤膝而坐,掌心抵住玉自寒的後背。
裊裊寒氣自雪的頭頂逸出,他的臉色亦是蒼白,卻蒼白得晶瑩通透,映著雪白的外衣,有種驚心的美麗。
時間彷彿靜止。
如歌不曉得這樣過了多久。
只燈盞中的油,已經燃去了小半。
雪忽然悶咳一聲,蒼白的臉上染出兩朵詭異的紅暈。
他的手掌有些顫抖。
身子微微一斜。
如歌大驚,滾燙的燈油落在她手掌上,險險便驚呼出來。
啊,不可以。
她知道在用功療傷的時候最忌有打擾。
可是,看雪的氣色,她真的很擔心。
雪似乎察覺了她的擔憂。
輕輕側過頭,對她調皮地眨眨眼睛。
丫頭,我沒事……
如歌略微鬆口氣,又望向玉自寒。
玉自寒似乎陷在昏睡中,雙目柔和地閉著,嘴唇已不似前幾日的煞白,面頰也有了淡淡的神采。
希望一切順利。
如歌緊握住手中的燈火,緊張地默念。
*** *** ***
漆黑的夜色中。
靜淵王府後院高高的牆頭上,忽然多了烏壓壓一大片黑影。
「噗!噗!噗!」
十幾隻紅翎白箭破空而來!
向靜淵王廂房的窗子射去!
「遠攻?!」
白琥用衣袖之風將射來的箭掃開,怒笑道:「兔崽子們,有膽量下來跟爺爺我好生比畫幾招,藏在牆頭上算什麼本事!」
說話間,飛來的箭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饒是玄璜、赤璋、黃琮用盡全力將它們挑開,但在密密麻麻的箭海中,仍顯得煞是狼狽。
「哼哼,刀無暇那小子倒是蠻聰明!」
靜淵王府東牆邊的角落裡,有兩個淡如煙的黑影,他們似乎在一個詭異的結界中,沒有人能夠看到。
黑紗女子冷笑道:「居然想到放箭偷襲?好主意!若是硬拚,天下無刀來的人再多,四大護衛也不會很怕;遠攻放箭,只要一根箭能射進屋中,必會擾亂心神,銀雪同靜淵王皆會受影響。哼哼,如此便是一個尋常的天下無刀弟子,四大護衛也大意不得。」
「是。」
黑翼道。
庭院處箭如雨下,玄璜等四人牢牢將窗子護住。
「哼哼,時間一長,怕他們也支持不住了。」
「靜淵王府只有四個人?」
暗夜絕眼光一閃:「什麼?」
黑翼道:「王府侍衛們去哪裡了?」偌大的靜淵王府,倍受皇上疼愛的靜淵王,怎會只有區區四個護衛。
「你是說?」
「怕是誘敵之計。」
暗夜絕一驚,再向庭院望去,只見形勢已變。
廂房外的長廊上,突然放下一張孔眼很密的巨大的網,極是結實,任多少飛箭也無法射穿。
此網一放,護住窗子,牆頭眾箭手頓時毫無用處。
玄璜手一揮,只見幾百名精神抖擻的侍衛從各角落中現出,另有近二百人居然出現在那些箭手的背後!
可憐眾箭手帶來的箭已經大多射了出去,更要命的是,原本以為的偷襲,結果卻是落入了別人設好的陷阱,頓時手足無措慌成一團。
無人察覺的結界中。
暗夜絕眼睛瞇起來:「哼哼,靜淵王……」
黑翼的目中似有尊敬:「靜淵王雖身有殘疾,但智慧卻遠在眾皇子之上。」
「……」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埋伏在院牆內外的王府侍衛們萬箭齊發,成包圍之勢,向牆頭上的箭手們射去!
沒有了箭。
手腳好像也沒有了力氣。
眾箭手叫苦不迭,縱飛天遁地只怕也無法從這裡逃脫了,不由面面相覷,面露苦色。
這時,玄璜清嘯道:
「如果不想死,就將你們的弓箭和所有的兵刃拋下來!」
突然,從牆頭飛起五條身影!
疾撲靜淵王廂房!
只要殺了靜淵王,情勢便可陡然逆轉!殺靜淵王,更是今晚的目標!
「這就對了,出那麼多花招,不如乾脆殺死敵人!」
暗夜絕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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