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烈火如歌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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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頁

 

  屋裡漆黑。

  然而,戰楓感覺到角落裡有兩個人。

  「誰?」

  戰楓的聲音冰冷如刀。

  雪輕輕彈指,桌上的油燈燃亮,如豆的燈光,在藍衣的戰楓和紅衣的如歌之間暈暈閃動。雪坐在沉香凳上,挑弄著燈芯,風姿優雅出塵。

   角落中,站起一個紅衣的身影,衣裳耀眼光華,鮮艷如破曉時第一抹朝霞。她瞅著他,面容晶瑩,神色沉靜。

  「嗆————」

  天命刀震出一聲驚心的清吟。

  戰楓身子巨顫!

  「你——!」

  幽藍的卷髮張揚飛舞,他瞪著她,這一刻即便是世界將要毀滅了,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因為,他害怕。

  怕眨一下眼睛,她便會消失了。

  「我沒有死。」

  如歌凝視他,語氣平靜。

  戰楓的眼底漸漸湛藍,他的手慢慢鬆開了刀,手指顫抖著,像是拚命壓抑著去擁抱某個人。

  「你醉的時候,我原本有一百次機會可以殺死你。」如歌淡淡看著他,「可是,我要聽你自己說。」

  血液凝固成冰。

  戰楓這才明白,他以為自己從噩夢中醒來了,卻不過是從一個噩夢墜入了另一個噩夢。

  「我爹是不是你殺的。」

  如歌問戰楓。

  火苗幽幽暗暗。

  暈黃的微光將二人的影子斜斜映在地上。

  「如果是我……」

  如歌聽著。

  「……你會殺了我嗎?」

  「會。」

  「會怎樣殺我?」

  「你怎樣殺的我爹?」

  「我自他的前胸一刀貫入。」

  如歌閉上眼睛。

  「為什麼要殺我爹?」

  「因為他殺了我的爹娘。」

  「你怎會知道。」

  「烈明鏡親口承認了。」

  「我爹怎會親口承認,就算他真的殺了你的爹娘,又怎麼會親口承認?!」如歌怒道。

  戰楓沉默。

  如歌吸一口氣。

  「你的武功,可以殺我爹嗎?」

  「他沒有防備。」

  如歌抑制住胸口狂亂的氣息,雙拳指骨咯咯作響:「為什麼現在要告訴我,你不是欺騙我好久了嗎?」

  戰楓望著她。

  他的眼睛湛藍,唇邊有一抹古怪的笑容:

  「生,比死還要痛苦。」

  「痛苦?你報了『仇』,不是應該快樂得無與倫比嗎?!」如歌的紅衣怒揚。

  戰楓將刀遞她。

  「胸口,心臟處。」他凝望她,「我不恨你,殺了我,無須痛苦。」

  如歌握住刀。

  「答應我一個要求。」戰楓聲音很低。

  「說。」

  「將我的屍體埋在那個荷塘。」

  「……好。」

  「來吧。」

  如歌舉起刀。

  刀尖閃著幽藍的寒光,對準戰楓的胸膛。

  戰楓看著她。

  縱然是要殺他的這一刻,她依然是那麼美。她的面頰如荷花般粉紅,她的眼波如荷葉上的露珠般輕盈,飛揚的紅衣,是每日練功後,荷塘邊如醉的晚霞。

  屋裡驟然一暗,火光搖曳在牆壁,映出刀的剪影。雪挑弄著燈芯,眉間有淡淡的憂傷。

  「不要殺他。」

  聲音像深夜的飛雪一般憂傷。

  刀,在如歌手裡握緊。

  她聽到了雪的話,她看到了戰楓眼中的痛苦,她的心底像被千百把天命刀翻絞撕裂!

  但是。

  她——要——殺——了——戰——楓——!

  縱使以後的日日夜夜都要在痛苦裡煎熬,她也要殺了戰楓!!

  她恨他!

  他殺死了這世上她至愛的親人。

  「不要殺他。」

  雪的白衣在幽暗的火光下,像臨風歎息的白花。

  刀如怒浪!

  紅衣烈烈飛揚,如歌滿腔悲怒,一刀揮向戰楓的胸膛!

  這一刀。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戰楓站得筆直,孤傲的身子沒有一絲顫抖,在她揮刀而出的那一刻,他蒼白的唇角輕輕淡出苦澀的笑。

  鮮血迸湧!

  刀砍入血肉,令人牙酸的聲音,飛起一叢艷麗的血,濺在牆上。

  血,緩緩沿著牆壁淌下。

  滴答的輕響,地上濺起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不要殺他。」

  雪緊緊握住幽藍的刀刃,汩汩鮮血,使他晶瑩美麗的右手變得淒慘可怖。

  如歌震驚失聲:「你做什麼?!!」

  雪笑得溫柔:「丫頭,先不要殺他。就聽我這一次,好不好?」

  第十一章

  幽暗漆黑的地底,暗河靜靜流淌,牆壁上的火把悄無聲息地燃燒。在這裡,一切彷彿都是死寂的。沒有生命,沒有未來,沒有希望。

  漆黑的石屋裡有一張木輪椅。

  一雙蒼白修長的手,指甲殘缺破裂,手上佈滿令人心驚的傷痕。青色的衣裳上有舊時的血跡,斑斑點點。他望著屋中惟一的小窗,窗上有鐵欄,窗外也只是茫茫的黑色。

  他咳嗽起來。

  胸口的鬱痛使他咳嗽得微微彎下了腰,幾縷鮮血淌落青衫上。然而,如此的他,卻依然有一種高貴內蘊的氣質,寧靜的眉宇間,有淡淡如玉的光華。

  血紅的影子在石屋驟然凝聚!

  暗夜羅大笑而來:「如何,可考慮好了嗎?」

  玉自寒沒有察覺他的到來。

  暗夜羅轉到他的身前,搖頭歎道:「可惜啊可惜,我忘記了你是一個聾子,怎會聽到我的聲音呢?」

  玉自寒依然沒有看他。

  他輕輕咳嗽著,好像暗夜羅不過是一抹透明的空氣。

  暗夜羅笑了,黃金酒杯在指間旋轉閃光,他笑得比血紅的衣裳還要妖艷:「不愧是靜淵王,單就這份沉著的功力,哪裡是景獻王和敬陽王那兩個蠢貨可以相比的?」

  玉自寒知道他來做什麼。

  暗夜羅是個非常有野心的人,希望通過他來控制朝廷,並承諾他以天下皇位。

  「你找錯了人。」

  玉自寒靜靜說。如果暗夜羅找的是敬陽王或者景獻王,應該都會一拍及合。

  暗夜羅歎道:「可是,我偏偏看上了你。」輕鬆可以到手的一切,沒有任何困難得到的東西,對他而言,沒有吸引力。

  「你是瘋子。」

  暗夜羅仰天長笑:「不錯!我就是瘋子!我偏偏要讓整個世界混亂,我偏偏要讓每個人都痛苦,他們越是痛苦,我就越是快樂!!」

  他狂笑著,眼中是瘋狂的血紅。

  突然,他逼近淡然寧坐的玉自寒,笑容陰毒:「難道,你的心裡就沒有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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