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深深地擁緊了她,什麼也不再說了。
筠庭感動、心折、慚愧,卻什麼也不能說。
這段日子,是他們感情最低潮的時期。
之後,又爆發了震撼十足的事件——公司的企劃案鬧雙胞!
天啊!所有的企劃幾乎已擬定完成,準備執行,如今卻有人比他們早一步推出,就連合作的企業也是當初他們所接洽的公司……可想而知,那打擊有多大,更巧的是,對方仍舊是同一個公司團體——宏威企業!
企劃案是執行不了了,違約賠償更是在所難免,這件意外,帶給翔源企業不小的打擊和殺傷力,開會檢討、追究過失,卻無法檢討出個所以然來。
私底下,有些較有膽量的人曾支支吾吾地對趙毅翔提出對筠庭的懷疑。
「不!不是她!任何人都可以懷疑,就是不能懷疑筠庭!」
這是他激烈的回答,他感覺得出來,這件事的發生,筠庭比誰都要難過。
想當然耳,這件事只能無疾而終。
* * *
筠庭伸伸懶腰,捶捶僵硬酸疼的肩膀,轉身一望,趙毅翔正埋首在一堆卷宗中忙碌著,不曾注意到腕上的表已指到十二的數字。
筠庭知道他近來正為了一宗龐大的工程企劃忙得焦頭爛額,尤其那塊價值不菲的土地位於商業區的黃金地帶,多少公司團體擠破了頭爭取,因此,握有土地所有權的土地公司才會作出公開競標的決定。
筠庭憐惜地輕歎,起身走向他。
她想了很久,事情已然發生,不管她的決定是對是錯,都已挽回不了什麼,總有一天,毅翔必然會知道一切,他會恨她的欺騙、恨她的背叛,所有的濃情愛意將隨風而逝,這些她都明白,也無力阻止它的發生,所以她惟一能做的,是珍惜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直到那一天的到來。屆時,她縱然會失去他,至少她還擁有最美的回憶,足以伴她度過每一個沒有他的日子。
「毅翔,別累壞了自己,休息一下,民生問題總是要解決的。」她心疼地望住他,按住他正振筆疾書的手。
趙毅翔抬起頭,接觸到那雙溫柔而盈滿關懷的眸子,不由得發自內心愉快地笑了,他反握住她的手,冷不防地微一使力,猝不及防的筠庭整個人跌入他懷中。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熠熠如星的眸子閃爍著耀眼的笑意。
「不正經!」筠庭嬌斥,心頭卻甜絲絲的。
「不正經?我還有更不正經的事想做呢!」趙毅翔不懷好意地俯近她,意圖再明顯不過了。
「你……你……」她一臉酡紅,急道,「你不餓嗎?還有閒情逸致戲弄我。」
「我是很『餓』啊!」他壞壞地笑著,「不過『此餓』非彼『餓』。」
筠庭倏地跳離他的大腿,嫣頰燒紅:「我……我警告你,不許……呃,佔我便宜!」
趙毅翔搖搖頭,有些啼笑皆非:「我頭一回看到有人像個一絲不苟的小法官般,義正詞又嚴地警告她的男朋友不准對她一親芳澤,唉——我命苦哇!」
筠庭簡直羞得無地自容,連忙岔開話題:「你到底去不去吃東西?」
「你秀色可餐。」他就連說話也可以調戲她,吃點小豆腐。
「油嘴滑舌!」筠庭嗔道,「再不正經一點,我真的不理你了。」
威脅話語一出,他果然安分了點:「我要把手邊的資料看完,沒空出去吃了,你自己去吧,你要餓著了,我可會心疼的。」
「好吧,那我出去買兩個便當回來,我們一起吃,好不好?」
「這麼離不開我呀?是不是沒見到我,食不下嚥啊?」他一副「我趙某人的魅力真是無遠弗近」的陶醉樣。
「是喔,你拽得二五八萬!」筠庭白他一眼,轉身離開。
直到窈窕的身影消逝在趙毅翔面前,他唇邊的笑意仍久久未散。
收回視線,他再度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拉回眼前的資料上,才剛拿起筆,桌上的電話便適時響了起來,他順手接起,簡潔地道:「翔源企業,您好,請問哪位?」
「你是趙毅翔吧?還記得我嗎?」低沉的男音自另一端傳來。
趙毅翔怔了一下,很快地自遙遠的泛黃記憶中找到他要的答案。「柯紹朋。」他準確地指出,毫無疑問。
「呵、呵!」柯紹朋很假地笑了兩聲,「不錯嘛,記性挺好的。」
「有事?」聲音平平淡淡的,沒辦法,他實在熱絡不起來。
「好朋友嘛,向您慰問致意囉!」
我還節哀順變咧!趙毅翔沒好氣地想。
他又不是遭遇了什麼慘絕人寰的悲慘事件,有必要一副憐憫同情的口吻嗎?尤其其中幸災樂禍的成分居多,「如果你指的是上回企劃案的『湊巧』事件,你放心,我堅強得很,小小的打擊算不了什麼。倒是你,我向你致上十二萬分的敬佩,對於你那無孔不入的本事,我恐怕是望塵莫及。」
「哪裡,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優點而已。」柯紹明不理會他的嘲諷,打算給予他更致命的一擊,「但願你真如你所言的堅強,足以承受任何打擊。」
「什麼意思?」他冷起臉來,寒聲問道。
「不是我『無孔不入』,而是你太輕率大意了。為什麼你不想想,誰是最有可能出賣你的人?老同學,紅顏禍水呀!別太相信女人。」柯紹朋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看出筠庭早已亂了立場,會再幫他的機率是微乎其微,所以,他改變了原定計劃,既然筠庭已靠不住,不如提早掀了底牌,能讓趙毅翔在情場上再次重重受創,又何嘗不是快事一件?他可沒忘了高中、大學時代,趙毅翔害他啃了多少香蕉皮!
「你說的是筠庭?」他微一錯愕,繼而冷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我說的是不是事實你自己心裡有數,言盡於此,最後,獻上我無盡的同情,但願你禁得起這個殘酷事實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