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惡婆將背上血淋淋的包袱扔在藥王座前。
包袱的布松子開來,露出一隻新鮮的手臂。
藥王面無表情,只淡淡看了那包袱一眼。「誰的手?」
「九州總府衙門風總捕頭的手。」
「喔。」
「喔?!」惡婆怒了起來:「這樣還不夠?!風老頭的一條『奔雷掌』值不了我當家的一條性命?!」
「你們叛出『紫薇神宮』這筆帳四王還沒有找你們算,現在一條手臂要換一條命?」藥王依舊不動聲色,對著昔日好友,他仍是一臉的面無表情。
「我們沒有叛出紫薇神宮!殺掉左護法是惡婆子的主意,一人做事一人擔當,我當家的沒幹過的事情別算在他頭上!」
善駝搖搖頭。「妳怎麼這麼說?夫妻本是同林鳥,我若不贊成妳殺左護法,當時就會阻攔妳了,怎說那事兒我沒份?」
「你別說話!」惡婆怒道。
「你們夫妻倆的事情我不想插手,救不救你們本王也作不了主,你們回紫薇神宮自請處分吧,若是宮主願意饒恕你們,我自然會出手相救。」
「來不及來不及!」惡婆嚷道。
藥王挑挑眉,然後招招手,身旁一襲白衣清麗絕倫的小女孩立刻來到他跟前。「師父。」
藥王手一揮,小女孩轉身面對著善駝。她年紀很小,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但卻有著一種深不可測的深邃眼神。
「中了黑線金絲娘的毒,算來還剩下七天性命。」小女孩不疾不徐清脆說道。
「小姑娘好眼力,果然不愧是藥王的寶貝徒弟……」善駝微微一笑。
「七天!就算宮主肯饒恕我們,七天也不可能來回紫薇神宮跟藥王谷!」惡婆急了,她又躁又怒地厲聲吼道:「你到底救是不救?!」
藥王面無表情地凝視著眼前的兩名老友,半晌之後才開口:「藥兒,妳能保他幾天性命?」
小女孩側著頭想了想。「至多一個月。但一個月後就算師父出手相救,這位伯伯也要短壽十年。」
「你們都聽到了?風老頭那條手臂換來一個月的性命倒也值得。」藥王淡淡說道。「要不要我這小徒弟救,你們自己決定,要不要去紫薇神宮向宮主請罪也由你們自己決定,咱們相交一場,本王言盡於此。」說完,他緩緩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藥老頭!你不是人!咱們三十年交情,你卻派出這麼個小丫頭拿我當家的性命開玩笑!藥老頭!你不許走!」
惡婆一口惡氣陡然上升!呼地一個翻身,飛箭似的身影直衝向藥王的背影。眼看惡婆那雙枯骨似的爪子就要襲上藥王毫無防備的背,卻只見藥王隨手輕輕往後一揮——一陣淡淡的紫煙飄出,惡婆閃避不及,身影立刻猛地往下壓,卻還是轟地一聲重重摔在地上。
「妳沒事吧?!」善駝焦急地上前扶住妻子。「唉!妳這又是何苦?」
惡婆的臉色呈現詭異的紫色,整張臉霎時脹了起來,眼睛瞪得像是牛眼一般,連嘴巴都撐得老大,連話都說不出來!不過一轉眼,惡婆不但臉腫得老大,連身體也開始發紫腫脹起來,狀極恐怖。
善駝大驚——「小姑娘……」
藥兒從袖子裡掏出白色藥粉在惡婆臉上輕輕吹了口氣。「不礙事,師父無意傷害婆婆,只不過這兩天婆婆大概不能吃飯睡覺了。上了藥,過兩天也就好了。」
「唉……小姑娘小小年紀在醫術上造詣卻這麼深,咱夫妻倆多虧有了妳……」
藥兒淡淡望了善駝一眼。她不但是藥王的徒弟,連性格也跟藥王極為相似,那冷然的表情竟令兩個加起來上百歲的老人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
「兩位請隨我來吧,師父吩咐過兩位的去留由兩位自己決定,要不要用藥也請兩位仔細考慮好。」
此時惡婆眼裡流下了兩行清淚,她大張著嘴勉強地發出聲音:「事到如今……事到如今,咱倆還有什麼選擇?活一個月總比活七天好……」
「是,一個月也足夠了……」
藥兒點點頭。「那麼兩位請隨我來吧。」
「還有咱們帶來的那個小乞丐……」
「嗯?他不該到藥王谷,師父自會命人收拾他。」
小小的女孩兒,說起這種話竟然面無表情、毫無畏懼之色。
「不……那小乞丐是我夫婦倆的……徒兒。」
惡婆望了丈夫一眼,倒也沒說話;或者她是想起了他們兩個能逃出生天也是拜那小乞丐所賜吧。
「喔,藥兒會稟告師父,請他老人家定奪。」
「那就多謝藥兒姑娘了。」善駝微微一笑,扶著全身腫脹的妻子緩緩跟在藥兒身後。或者藥王谷就是他們夫妻倆的葬身之地了,沒想到他們到頭來還是白忙一場。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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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麼名字?」
小乞丐忿忿不平地一抹臉上的淚水,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兩個女孩。「幹啥知道老子姓名?!跟妳們啥關係?要殺要剮隨便妳們!幹啥還要問名字引」
小女婢瞪大了眼睛輕嚷:「小主子,這小鬼嘴巴好髒!我能不能用鹽巴幫他漱漱口?」
被稱為「小主子」的女孩,年齡比小女婢看來還要小一點,他從沒見過比眼前這小人兒更好看的人。
她面若芙蓉,皎潔如玉,一雙靈動眸子清亮如星;她的容貌明明天仙神人似的那麼好看,偏偏表情卻冷若冰霜,像個冰人兒似的那麼冷酷。只是小女孩看起來雖然冷酷,卻依然教人無法移開眼光、無法不想法子多看她一眼。
小乞丐看了一眼那女孩,不由得低下頭嘟囔:「我姓路,名叫拾兒……」
「路拾兒啊?哪個『路』哪個『時』?時辰的時?石頭兒的石?」
「拾兒拾兒!妳看老子長得像個石頭還是像時辰嗎?」小乞丐惱怒地嚷道:「路拾兒、路拾兒,就是路邊撿的短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