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惡棍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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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關於崔博迪的姐姐,他也是如法炮製。更確切地說,是嘗試如法炮製,因為到現在還沒有確實去執行。

  阻撓他的不僅是惡夢。在「二八」發生的事雖然沒有使他對妓女倒盡胃口,卻留下了惡劣的印象。他沒有回去找珂蘿繼續辦事,從那以後甚至沒有再找過任何妓女。他告訴自己,畢樊世的窺淫癖並不是他不再嫖妓的理由。但丹恩極不願意再進入妓女的房間,那造成一個嚴重的問題,因為他更不喜歡在巴黎惡臭的小巷裡辦那檔事。

  因此,噩夢和惡劣印象使他無法以「實驗後證明有效」的方式,發洩對崔潔絲的性慾。也就是說,過了一個星期之後,丹恩的脾氣變得異常暴躁。

  雪上加霜的是,崔博迪偏偏在這時告訴他,崔小姐以十蘇購得的那幅骯髒發霉的畫竟然是珍貴的俄國聖像畫。

  正午過後幾分鐘,從二樓窗戶倒下來的一盆污水差點淋濕走在街上的丹恩。他專心閃躲而沒有注意到崔博迪快步走過來。等他注意到時,那個低能兒已經站在他面前滔滔不絕了。

  等博迪停下來喘息時,丹恩濃眉深鎖地問:「俄國的什麼?」

  「聖畫,就是那種有許多金漆和金箔的異教圖畫。」

  「我想你說的是聖像畫。」丹恩說。「如果是那樣,你的姐姐恐怕被騙了。誰告訴她那些鬼話的?」

  「勒斐。」博迪說。

  丹恩感到心底一涼。勒斐是巴黎最有聲譽的鑒定家,連艾克曼拍賣公司和佳士得拍賣公司有時都會向他請教。「世上有無數聖像畫,」丹恩說。「如果那是好東西,那麼她花十蘇顯然很划算。」

  「畫框鑲了許多小寶石——珍珠和紅寶石之類的。」

  「人造寶石吧。」

  博迪露出努力思考時慣有的怪相。「那就奇怪了,對不對?把許多好看但不值錢的東西鑲在那樣漂亮的金框上。」

  「我看到的畫是裝在木框裡的。」丹恩的頭開始隱隱作痛。

  「但那就是高明的地方。看似木框的東西其實是茅廁的一部分,因為畫一直被埋在茅廁裡,所以它才那麼臭。真的很好笑,對不對?錢拓奕那個狡猾的傢伙一點也不知道,他在聽說後一定會懊惱地猛扯頭髮。」

  丹恩則想要直接扭斷博迪的脖子。十蘇。丹恩對它不屑一顧,崔博迪的姐姐卻用放大鏡仔細端詳。她曾說畫中女子的表情耐人尋味,而被眼前女子分心的丹恩竟絲毫沒有起疑。

  因為沒有任何事值得起疑,他告訴自己。博迪比豬更笨,顯然一如往常地搞錯了。他口中的聖像畫只不過是俄國宗教狂掛在房間一角的那種廉價聖徒畫像,在畫框上塗了亮亮的油漆,並鑲了一些彩色的玻璃珠。

  「當然啦,我不可以告訴錢拓奕。」博迪略微壓低聲音說。「她說我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尤其是你。但就像我跟她說的,我既不是跳舞熊,也沒有穿鼻圈,所以我不會被人牽著鼻子走,對不對?所以我直接跑來找你,而且正好在緊要關頭找到你,因為妮薇一去睡午覺,她就要拿去銀行把它鎖在保險箱裡,那時你就甭想再看到它了,對不對?」

  ☆☆☆

  潔絲很清楚丹恩侯爵怒不可遏。他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雙臂交叉在胸前,半閉著烏黑的眼眸,目光在咖啡店裡緩緩移動。在她的想像中,路西弗因墮落而被趕出天堂後,首次環顧週遭的眼神就是如此陰鬱苛毒。

  他的目光所經之處竟然沒有留下焦痕,實在讓人驚訝。咖啡店裡的客人都望向別處,但丹恩才把慍怒的目光轉回她身上,那些客人的視線又再度望著他。

  雖已決定要如何處理,但潔絲不悅地發覺,博迪如果謹慎一點,問題就不會這麼棘手。她十分後悔昨天去勒斐那裡取畫時,帶博迪同行。但話說回來,她事先又怎麼可能知道它不只是某位天才畫家的作品?

  連勒斐在腐朽的木框裡發現鑲嵌寶石的金框時,都很驚訝。等勒斐將它清潔完畢,閃亮的畫框和美麗的畫作自然很令博迪興奮。興奮到聽不進任何道理。潔絲嘗試解釋把這件事告訴丹恩,就像在公牛面前揮舞紅旗。但博迪只是哼著鼻子說,丹恩不是那種沒有風度的人,更不用說他手上可能已有十幾幅那種畫,而且只要喜歡,還可以再買十幾幅。

  不管丹恩侯爵收藏了什麼,潔絲都可以肯定絕對沒有她的聖母畫像稀罕。今天她把畫拿給他看時,雖然他一臉索然無味,以屈尊俯就的語氣恭賀她,笑著堅持陪博迪和她去銀行,以便嚇跑可能的搶匪,但她非常清楚,他恨不得宰了她。

  在聖像畫鎖進銀行保險箱後,丹恩提議他們來這裡喝咖啡。

  他們剛剛坐下,丹恩就打發博迪出去找一種潔絲猜想根本不存在的雪茄。果真如此,博迪恐怕在午夜之前都不會回來。據她所知,他會跑去西印度群島找那種虛構的雪茄——一如丹恩是真的魔王,博迪則是他忠實的部下。

  除去礙事的弟弟,丹恩用目光警告咖啡店的客人少管閒事。就算他當場掐住她的脖子勒死她,潔絲也很懷疑有人膽敢出聲阻止,更別提挺身相救了。

  「勒斐告訴你,那玩意兒值多少錢?」這是他在點餐後第一次開口。丹恩進入任何商店時,店主都會趕出來伺候。

  「他勸我不要立刻賣掉。」她避重就輕地回答。「他想要先聯絡一位俄國客戶。有個沙皇的侄子或表親之類的——」

  「五十英鎊,」丹恩說。「除非這個俄國人是沙皇眾多的瘋子親戚之一,否則他出的價錢絕不會比那個多半毛。」

  「那麼他一定是瘋子親戚之一,」潔絲說。「勒斐提到的數字比那個高多了。」

  他惡狠狠地瞪她。望著他嚴峻的面容和無情的黑眸,潔絲不難想像出他坐在地獄底層的黑檀木寶座上。就算低頭發現腳前幾寸外的昂貴皮靴變成了分趾蹄,她也絲毫不會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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