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惡棍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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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頁

 

  「如果你讓那個可惡的女人妨礙到我,我會把你們兩個都扔進泥沼。」丹恩保證。他走向門口。「菲爾會找人替你療傷,我會派僕人把旅費給你送去。太陽升起時,希望你已經離開了。」

  「好,沒問題。謝謝——」

  房門在丹恩身後砰地關上。

  第二十章

  凌晨兩點,丹恩侯爵洗完澡後不得不穿上睡袍和拖鞋去找他的妻子。他早該料到她不會在她的床上。

  他先去南塔樓,但她沒有守在道明的床邊。倒是保姆梅麗坐在房間裡的一張椅子上打瞌睡。道明睡得很熟,大張著四肢俯臥在床上,被單和毯子踢到床尾揪成一團。

  丹恩低聲咕噥著解開被單和毯子替兒子蓋好,輕輕拍拍他的頭,然後離開房間。

  一刻鐘後,他在餐廳找到他的夫人。

  她站在壁爐前面,裹著黑底金花的絲質睡袍,秀髮隨意地盤在頭頂,手裡拿著一杯白蘭地,抬頭凝視著他母親的畫像。

  「你大可邀我同醉。」他在門口說。

  「這是若莎和我之間的事。」她的目光不曾離開畫像。「我前來向她舉杯致敬。」

  她舉起酒杯。「敬你,親愛的若莎。感謝你生下我那邪惡的丈夫……感謝你把你的優點都遺傳給了他……感謝你放棄他,使他有機會長大成人……然後被我找到。」

  她轉動杯中琥珀色的液體,欣賞地聞嗅,愉快地輕歎,然後舉杯就唇。

  丹恩走進房間,順手關上房門。「你不知道找到我你有多幸運,」他說。「我是西歐少數養得起你的男士之一,你手裡拿的無疑是我最好的白蘭地。」

  「我在衡量你的資產與負債時,確曾把你的酒窖考慮進去,」潔絲說。「它很可能替你加分不少。」

  她用酒杯指指畫像。「她在那裡真是好看,對不對?」

  丹恩走到桌首,坐進他的椅子裡端詳畫像。接著他起身走向餐具櫃,從那個角度打量它。他從通往樂師邊座的門口,從不同的窗戶前,從長餐桌的桌尾凝視它。最後他來到壁爐前的妻子身邊,交抱著雙臂,若有所思地審視他的母親。

  但無論從哪個角度注視她,無論凝視她多久,他都不再感到心痛。他看到的只是一個年輕貌美、以她喜怒無常的方式愛他的女子。雖然永遠不會知道二十五年前的真相,但光憑他現在所知道和相信的,已足以使他原諒了她。

  「她真是個美女,對不對?」

  「非常美。」

  「難怪達特茅斯的那個無賴要拐走她,」他說。「至少他一直跟她在一起。他們連死都死在一起,那一定把我父親氣壞了。」他笑道。「但我相信『耶洗碧』的兒子更令他生氣。他無法斷絕與我的關係,因為他太勢利,不願意讓世襲的財產落入非長子家族的子孫手中。那個偽君子甚至無法毀掉她的畫像,因為她是柏家歷史的一部分,而無論他喜歡與否,都必須像他高貴的祖先一樣,把一切保存下來留給後代子孫。」

  「他連你的玩具都沒有扔掉。」

  「但他把我扔掉了,」丹恩說。「母親出走引起的騷動剛剛塵埃落定,他就把我送去伊頓公學。天啊,多麼愚蠢的老頑固。他原本可以栽培我,幾乎不必費什麼力就能贏得我的心。我當時只有八歲,聽憑他的擺佈。他原本可以把我塑造成他喜歡的模樣。如果他想要報復她,那就是最好的方式,同時還可以得到他想要的那種兒子。」

  「幸好他沒有塑造你,」潔絲說。「經過他的手,你一定不會這麼有趣。」

  他低頭注視她微笑的容顏。「有趣,是喔。柏家的禍害,惡棍侯爵本尊。基督教世界最著名的嫖客,忘恩負義、自以為是的大笨蛋。」

  「有史以來最邪惡的男人。」

  「呆頭呆腦的大笨伯,驕縱的自私鬼。」

  她點頭。「別忘了自傲自大的傻瓜。」

  「你怎麼想一點也不重要,」他高傲地說。「我兒子認為我是亞瑟王和所有圓桌武士融合而成的化身。」

  「你太謙虛了,親愛的。」她說。「道明認為你是天神宙斯和古羅馬眾神融合而成的化身。有夠噁心。」

  「你不知道噁心是什麼,潔絲。」他笑道。「你沒看到我在金心旅店看見的那團會動的破布。如果那團破布沒有開口說話,我會誤以為是一堆腐爛的垃圾而把它扔進火裡。」

  「菲爾都跟我說了。」她說。「我在你洗澡時下樓堵到正要出去的他。他描述了道明的狀態,以及你如何面對、如何用你的雙手處理一切。」

  她挽住他的左臂——那隻手臂因他自身的恐懼與需要而麻痺,卻因一個小男孩更大的恐懼與需要,而痊癒。「我不知道該哭或該笑,」她說。「所以我又哭又笑。」她的眼中閃著淚光。「我真為你感到驕傲,丹恩,也為我自己感到驕傲。」她補上這一句,轉開視線用力眨眼。「懂得硬把自己嫁給你,實在是我太有頭腦。」

  「胡說,」他道。「頭腦和這一切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我承認你很能見風轉舵,任何正常的女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會被逼得尖叫跳樓。」

  「我若那樣做,可就笨得不可原諒了。」她說。

  「你的意思是,那樣做代表承認失敗。」他說。「而認輸從來不是你的本性,否則方洛朗今晚也不會受到令他羞愧一輩子的教訓。」

  她皺起眉頭。「我知道我佔了他的便宜。他太有紳士風度,不願意全力反擊,只是想辦法擺脫我。要不是那個傻瓜死抓著聖像畫不放,我也不可能抓住他的頭撞門。等他終於放手時,我已經太過激動而停不下手。要不是你及時出現,我恐怕會要了他的命。」她把頭靠在他肌肉結實的手臂上。「恐怕沒有其他人能阻止我。」

  「是啊,身為大笨伯,我們自有我們的功用。」他把她抱起來走向餐桌。「幸好那時我的兩隻手臂都能動了,否則我懷疑連我也阻止不了你。」他把她放在亮晶晶的桌面上。「但我想知道的是,我頭腦冷靜的妻子為什麼會糊塗到沒有至少留兩、三個僕人在身邊,無論有沒有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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