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於濤仍有些猶豫,雖然他人在江湖,但所殺之人皆是萬惡之徒,今日為了一樁小事而使兩國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怎不教他憂慮難安?他必須阻止戰爭的發生,再強大的國家也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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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濤暫時擱下璽兒留書出走之事,先全力應付莫罕國的挑釁事端。
支援邊界的軍隊整束待發,而於濤與爾珈則押解著莫莎婕快馬加鞭趕往沙場,以期適時化解一場即將發生的災難。
於濤和爾珈兩兄弟至今尚未談過話,一方面是因為於濤的傷勢未癒,鮮少離開寢宮與璽兒的住處;一方面也因為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爾珈對於濤身份不信任的態度,使得兩人之間的隔閡一直存在。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璽兒,若非爾珈對璽兒愛慕至深,又怎會捨得放棄太子之位,以換取莫莎婕的自由?他這麼做無非是想討好佳人的歡心。
並非於濤不感念兄弟之情,只是感情並不是東西,無法說讓就讓。況且,他明白璽兒愛的人是他自己,他沒有必要為了成全兄弟情義,而製造三人的悲劇,讓璽兒傷心。
「為兄突然出現,對你來說,應該相當困擾吧?」趁半途補充糧食之際,於濤找機會接近爾珈,試探他的心情。
老實說,於濤的出現並未帶給爾珈太多的震撼與驚擾。二十多年來,他一直知道在某處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存在,而且隨時有可能回來取代他在宮廷裡的地位。若不是他母后苦苦相勸要他忍辱負重,他早背起行囊浪跡天涯去了,他厭倦宮廷裡的明爭暗鬥,他嚮往的是自由的生活。
早已習慣隱藏心情,爾珈一雙眼比於濤更為冷酷。「何故言此?」
「我聽宮人說了,朝廷裡的大臣對於王位繼承產生歧見,令父王相當困擾。但我想先告訴你我的想法,我對王宮的生活並沒有太大興趣,如果父王允許,我想在迎娶璽兒之後,帶她回中原定居。」於濤這一番話,道出他與璽兒的關係,以及他對太子之位並無企圖之心。
終於,爾珈冰冷的眼神有了一絲熱絡。「你想回中原?」
「是的,畢竟我在那裡待了二十多年,早已習慣漢人的生活,我不想讓自己的未來束縛在深宮內院裡。」於濤以為爾珈果然介意王位之事。
「你怎麼可以一走了之,將責任統統丟給我扛?我以為你回來之後,我就可以擺脫太子的枷鎖,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爾珈激動地說。
結果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來爾珈對王位也毫無眷戀。「我很意外,你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爾珈氣定神閒地笑了。「我也很意外,你對王位竟也毫無興趣。」
於濤終於明瞭爾珈的冷漠,並非因為驕傲自大,而是太多的枷鎖綁住他的心,讓他不得不以嚴謹的外表來面對眾人。其實他有一顆赤子之心,和自己一樣嚮往無拘無束的生活。
於濤也笑了,簡短的一段談話,化解兩兄弟間的隔閡。「我很高興有你這樣的兄弟,其實我一直擔心王位繼承的問題,會造成我倆之間的間隙。」
「你擔心的不只是王位之爭,應該還有璽兒吧?」爾珈似邪似正地看著他。
於濤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件事我……」
爾珈搶先說道:「我不否認喜歡璽兒,但也明白璽兒眼中只有你的影子。我之所以向父王提出,放棄太子之位以交換莫莎婕的自由,並不是為了和你爭奪璽兒,其實是我為自己找藉口,好擺脫長久以來的太子枷鎖。至於你和璽兒之事,我只有誠心的祝福,希望你能說服父王,摒棄過去的成見,接納璽兒進宮。」
於濤難掩欣慰之情,右掌穩穩地拍在爾珈的肩上。「謝謝你,爾珈,你可知這句話對我有多重要。」
爾珈也熱烈地回應他,雙手同時搭在於濤的肩膀。「我們是親兄弟,說什麼謝呢!」
「你們兩兄弟別再演那賺人熱淚的肉麻戲,教人看得雞皮疙瘩掉滿地!想娶璽兒,也得看我這老太婆同不同意,璽兒可是我一手養大的,我若不答應,她可不敢說聲『是』。」被綁在馬背上莫莎婕忍不住吭聲。
「莫前輩,若不是皇兄力保,只怕你現在已經被父王五馬分屍而成了孤魂野鬼,你非但毫不感激,還處處阻撓,究竟存何居心?」爾珈替於濤出口氣。
「哼!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我才不會將璽兒交給你們這些臭男人。」莫莎婕嗤之以鼻。
「莫前輩,你自己都已經自身難保,還能管璽兒之事嗎?」爾珈提醒她。
不說還好,爾珈這一說,莫莎婕又開始大吼:「臭小子!你們快放了我,你們若敢將我交給西璁那個負心漢,休怪我不客氣。」
與爾珈相視一笑,於濤轉身走近莫莎婕的身邊。「莫前輩,很抱歉,你是弭平戰爭的關鍵,倘若我們釋放了你,西薩與莫罕兩國恐怕真會打起仗來。」
「璽兒呢?我要見璽兒,你們把她藏到哪裡去了?」莫莎婕自從受傷之後,情緒就一直不穩定,御醫判斷她可能患了失心瘋,精神狀況時好時壞。
「璽兒已經離開西薩國了。」於濤回答。
「臭小子,別騙我,璽兒怎麼可能離開,她不是跟你愛得死去活來?」
「是真的,前輩,璽兒為了救你,答應父王離開穆特身邊。璽兒如此對你,你還忍心拆散她跟穆特的姻緣嗎?」爾珈替於濤說話。
「什麼姻緣?都是狗屁!男人一旦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當年我要不是聽信西琅的甜言蜜語,今天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我不會讓璽兒步入我的後塵,我一定要阻止他們在一起。」莫莎婕聲嘶力竭地說。
「前輩何以如此頑冥?」爾珈不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