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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她說的話震愕了水芙蓉,以至於她沒有細思開頭的前兩句話,是多麼事關重大。「你們要除去……誰?」她膽戰心驚地問著,心中卻隱隱約約有個底了。

  「莫亭言。」那女人咕咕噥噥。「真是的,一個好好的莫家少爺不做,居然玩這種下流把戲。他以前明明很正常,染了那種癖好,可見是被邪祟附上了身。」

  水芙蓉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臂。不會吧?那件事怎麼會走光?她一直守口如瓶,而莫亭言也不可能自個兒嚷嚷著這等事,不是嗎?這些人怎麼會知道?

  「你們的滅邪之術……打算怎麼進行?」波詭雲譎,她心裡有不祥的預感。

  「看到那堆柴薪沒有?」她長手一指,水芙蓉順著她的指點看過去。「那就是要用來為他驅除邪魔的。」那女人說完便匆匆地走了。

  用柴薪來驅逐邪魔?怎麼驅逐?水芙蓉瞪著前方,那柴火如果點燃的話,足以燒掉一幢屋舍。他們打算怎麼用它來對付莫亭言?水芙蓉不敢往下深想,腦中只盤旋著一個疑問:這件事是什麼時候走漏風聲的?

  「很驚訝吧?」就在此時,一個惡毒的聲音在水芙蓉的耳邊響起。

  水芙蓉緩緩收回視線,轉到來人臉上,不解她幸災樂禍的神情。「螢芝?」

  「呵,都是拜你所賜,莫城才能除去一個大害呢!」螢芝掩嘴輕笑著,模樣很是惡意。「說起來,我還得向你福上一福,以表感激之意。」

  「……拜我所賜?」她有沒有聽錯?水芙蓉一片茫然。

  「我相信,人們都會感激你的,因為我告訴他們,這消息是你提供給我的。」

  「什麼消息?」水芙蓉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

  「就是莫亭言有斷袖之癖的事啊。」

  「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你了?」她提高音調。

  「你是什麼都沒對我說!我知道。」螢芝閒閒地看著自己的手指甲,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只不過,當時莫亭言同你說話時,剛好一個莫府婢女跟蹤了你,所以聽到了實情,然後轉述給我聽。」

  瞪著螢芝那艷麗卻扭曲的可怕五官,水芙蓉整個人幾乎傻掉了。

  「如果當時你別引起她的注意,她就不會跟蹤你,也就不會聽到莫亭言對你說的話了。」螢芝冷森森地笑起,恣意地打擊她,將新仇舊恨一併算上。「所以說,今天他有這種下場,可都是你造成的呢!你一定很有成就感吧?」

  水芙蓉面色死白,全身發冷,不敢相信今晚的噩夢都是真的,更不敢相信這都是因她所致。但螢芝篤定的指責態度,和即將到來的風暴,已經讓她漸漸地失去思索能力,她無意識地接受了她的暗示。

  「喲,我不能跟你多談了,我得去幫幫忙。」螢芝見到她震驚的模樣,很是滿意。「雖然搬柴火的事我做不來,但點火的工作,我相信一定可以勝任愉快。」

  水芙蓉愣愣地看著她離去,漸漸的,雜沓的腳步聲又在耳側響起,風聲呼嘯著,像是鬼影幢幢,一大群城民臉上儘是森然陰光;為首的前幾個人,手中還握著腕粗般的繩索,繩索的那端,繫著一個少年。

  那是莫亭言!她的淚霧迅速升起。他身上已被貼滿了鎮邪符咒,人們對他失去往常的恭敬,用繩索捆著他,將他拖在地上走,他的身上已經沾了塵土與血污。

  「亭言,怎麼會這樣?」她撲了上去,卻被人們攔住。「你們快放開亭言,他不是妖怪,不是啊!」

  聲淚俱下地喊著,沒有人理她,那些面目熟悉,卻罩著陌生寒光的人們,無視於她的請求,只是一個勁兒地「褒獎」她、「原諒」她。

  「水芙蓉,這回多虧了你的密告,才使莫城免於滅城之禍……」

  「一定是這個邪魔作祟,所以莫爺才會被迷惑,霸著藏寶之地不肯放……」

  「我們就當你將功折罪;只要你日後安分些,別老想使出騷狐狸的手段迷惑城主,要他當你的火山孝子,我們可以讓你在莫城再待下去……」

  「我沒有密告,不是我說的,不是我!」她拚命地否認。事情是因她而起,但她沒有存心出賣過莫亭言,他們不可以將她說得好像是為了換取繼續在莫城待下的權利,所以出賣莫亭言的秘密!

  她想為莫亭言拭去血污,但他抬起的眼神卻充滿恨意,瞬間定住了她。

  「原來,真的是你出賣我的。」他幽幽地說著,誤會的控訴像是最銳利的刀子,直接劃過她心口,疼得讓水芙蓉縮了縮身子。「我早該知道,你是信不過的。」

  不,不是的,她沒有出賣他!水芙蓉張口欲辯,目光充滿了懇求,可是心煩意亂,平時伶牙俐齒的功夫都已經失效,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恨你!」莫亭言的眼神冰冷得像雪,也銳利得像劍。「相信你,是我一輩子最致命的錯誤,我情願一輩子都不曾認識過你!」

  那一瞬間,失去了友誼,也失去了被信賴感,水芙蓉的心完全被凍結了——

  「走了走了,這個邪魔不早一刻除去,莫城就不會有安寧的時候!」

  「但願除去了他,莫爺開了心竅,讓地給咱們挖寶……」

  人們繼續前行,繩索拖著莫亭言,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頎長的血痕。

  「等等,聽我說!」水芙蓉邁開腳步追。「亭言不是怪物,快將他放下來!」

  她努力追趕著,但是她的步伐實在好小好小,走在隊伍後頭的人們又不斷惡意地推開她,不讓她靠近;雖然已經「原諒」了她,但還是不准她接近身側。

  一個猛烈地推阻,水芙蓉劇烈地踉蹌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尖銳的石片割傷了小腿,血汩汩流出;她怎麼也爬不起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莫亭言被變得瘋狂迷信的人群拖離。

  她劇烈顫抖著。該怎麼辦?能用什麼法子救走亭言?在無助的當兒,她惟一想到的支柱是莫慎揚。對了,去找他幫忙!只要她開口,愛她的他是不會說不的;再說,亭言是他的堂弟,他絕不會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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