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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孩子天真的想法。」他故意笑著,「她剛才打電話來,可是我不在。』

  「她找——你?」浣思不安了,心馨可是想離開她?「你們沒有直接談話嗎?」

  「沒有,我只在電話留話簿看到的。」他淡淡地。

  浣思咬著唇,益發不安了,她幾乎肯定心馨想離開她,心馨已明白地表示反對她再婚了,不是嗎——她絕對不願意失去心馨的,無論在任何情形下。

  「她若再找你,希望你能通知我。」她要求。

  「當然。」哲凡大方地說,「這個當然!」

  浣思心中擠塞著好多話,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說出來的似乎都是無關緊要又婆婆媽媽的,她來見哲凡,除了想證實他是否真是街上的醉漢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她——

  茶几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在靜夜中顯得十分驚人,連哲凡也覺得意外,他呆怔半晌,才拿起電話。

  「是,我是——哦——哦,」只見他在點頭,卻完全看不見他的神色。「好,謝謝。」

  放下電話,他似乎整個人都改變了,醉意、疲乏和躲避在一剎間消失,他挺直了,堅強了,也絕對冷靜了。

  「什麼事?」浣思驚訝於他的突然改變,什麼事呢?有什麼事能令他在一剎那間振作起采?「誰的電話?」

  他沒有立刻回答,卻慢慢站起采,他剛才一亙不肯走到燈光下,一直不肯讓浣思看見他的神色,此刻卻自動走向她,面對面地站在她面前。

  雖然他仍有濃濃的酒昧,外表上,他已完全是劉哲凡醫生,而不是街上的那個醉漢。

  「浣思,有一件事——你必須知道。」他認真地說。

  「誰的事,我的?」浣思心中一陣猛跳,又開始不安了,「心馨的?誰打來的電話?」

  「醫院。」哲凡嚴肅而冷靜,「我命令值班的護上在得到你的檢須報告時必須立刻來電話。」

  「我的檢驗報——告!」她的腦色也變了,「怎——樣?」

  「不必擔心,不是很嚴重的病,」他說。純粹醫生口吻。「不過——你立刻往院!」

  「住院!」浣思一震,跌坐在沙發上,「我到底有什麼病?不嚴重為什麼要住院?我——哲凡——」

  「浣思,相信我,」他穩定的手放在她的肩頭,奇異地,才一接觸,她就安定了。「我一定醫好你。」

  「但——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麼病?」她還在喘息。

  「腦子裡——有個小小的瘤,很幸運,它是良性的。」他說出之後,整個人鬆了一口氣,他也在緊張啊!

  腦瘤!浣思望著他,張大的嘴巴,再也說不出一個字,腦瘤?真——可以醫好?

  「我說過,別擔心,別怕。」他凝視著她,安慰得十分有力,「你發現得早,又是良性的,絕對沒有問題!」

  「要——開刀?」浣思總算回過神來。

  「是!不會有疤痕,你放心——」

  「不,我不開刀,」她突然叫起來,「我不開刀,我只是頭痛不可能是瘤,不可能!」

  「浣思!」他提往她的雙手,「冷靜些、理智些,你的激動會帶給心馨姐妹不安,你不知道嗎?」

  她果然平靜一點,她是母親,不能這麼孩子氣,然而,腦部開刀,誰能不怕?

  「一定要動手術?」她恐懼地問。

  「早日拿出來早日好,」他慎重地點頭,「留在裡面——怕它起變化。」

  她怔怔地沉默下采。初聞病況時的激動、恐懼已漸漸過去,她的理智回復得十分快,她在考慮另一件事了。

  「是你自己動手術?」她仰望著他,認真又鄭重,「除非你做,我不信任其他任何人。」

  他心中流過一抹溫暖,浣思對他的信心使他整個人都振奮起采,信心——不是他所最需要的?

  「如果可能——我一定自己替你開刀。」他說。

  如果可能——這話怎麼說?「有不可能嗎?」

  浣思心中湧上了懷疑,哲凡說——如果可能?

  第三章

  浣思坐在屬於她私人的精緻辦公室裡,她精神很差,情緒也十分低落,一連兩個「回琴」的學生,她都讓王小姐替了,她甚至沒辦法使自己變冷靜些、更理智些。

  昨夜突然知道自己腦中有瘤,這比發現哲凡醉酒更使她震驚,腦瘤是種可怕的疾病,對嗎?她只是頭痛,怎麼就是腦瘤呢?然而經過儀器的精密檢驗,她又怎能不信那結果?腦瘤、開刀,她輾轉整夜,依然脫不出那份驚慌和恐懼。一定要開刀嗎?沒有危險嗎?哲凡——一定有把握嗎?唉!她怎能患上這種病?

  雖然是驚慌、恐懼,她也不曾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她不想別人替她擔心、替她害怕,直覺中,她認為哲凡知道已足夠了,哲凡足以為她分擔一切,哲凡也是惟一幫助她的人——哲凡為什麼說:「如果可能,我一定替你開刀。」哲凡是什麼意思,有什麼困難?哲凡一直是台北最好的外科醫生啊!有什麼不可能呢?

  她又覺得頭痛,心理作用吧?愈去感覺就似乎愈是痛得厲害,腦中真有一個瘤嗎?她用手摸摸頭頂,莫名其妙地更覺不妥了。人真是奇怪,沒檢查時不是完全沒感覺到有病嗎?

  有人在敲門,浣思振作一下,她聽得出那是正倫。敲門聲,他總是敲得很重、很急,和哲凡的斯文、淡漠完全不同——哎!怎麼又是哲凡呢?她不能讓正倫冒出任何一絲異樣來。

  「進來!是你嗎?正倫。」她微笑著問。

  「怎麼,不舒服?」正倫一進門就問。他的神懂、語氣總是那麼熱烈。「王小姐說你今天不給學生『回琴』。」

  「沒事。」她溫文爾雅,「只想偷偷懶——你呢?你怎麼會有空,沒有課嗎?」

  「有一件比上課更重要的事!」正倫搓搓手,坐在沉思對面的象牙色沙發上,「浣思,昨天晚上我告訴朋友說我們訂婚了,你覺得我們是否該有個議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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