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雪,怎能任他這樣——作賤你?」他的手一緊,臉色也變了,聲音也憤怒起來。「他有什麼資格打你,有什麼資格罵你?他——簡直沒有人性!」
「他——心情不好,」她吸吸鼻子,下意識裡還是幫著天威,愛情哦!「他一直受到挫折和打擊!」
「那也不能拿你出氣!」他低聲咆哮著,思堯也被激怒了——被耐雪的遭遇,他像一頭發怒的獅子。「他是什麼人?他憑什麼資格?」
「別這樣,否則——我不講了!」她用力掙脫他的手。
「耐雪,你——」他一窒,心都柔痛了,那麼好的耐雪遇到了怎樣的男孩?這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我告訴你,並不是叫你批評他,」她抬起頭,抹乾了眼淚。
「沒有人會明白他的痛苦!」
「他痛苦難道就該把痛苦轉移到你身上?」他反問。
「我願為他分擔!」她眼中光芒閃動。
思堯心中一凜,她願為天威分擔,不正像自己願為她分擔一樣?愛情——真是全無道理可講!
「耐雪,那麼你現在住在哪兒?從昨夜到今晨,你住在什麼地方?」他突然想起來。
「一家小旅館!」她說。她已漸漸平靜,不,是冷靜,雖然她的臉色還是那麼難看。
「那怎麼行?那種地方怎麼能住?你該回家,回你母親那兒!」他小聲叫。
「不,我不能回媽媽那兒,她——不會原諒我的!」她立刻說。眼中掠過一抹悲哀,母親當初反對天威是有理由的,傻的只是她自己。
「別傻,哪有不原諒自己女兒的母親?」他說。
「我媽媽和別人不同,你不明白!」她搖搖頭。「你別擔心,我會照顧自己j」
「我就怕你不會照顧自己!」他也搖頭。他是指她就這麼跟了天威,是嗎?「耐雪,你真讓人擔心!」
「思堯,我想——全世界上只有你一個才會擔心我,」她凝望著他,眼中又閃淚光,那神情異常動人。「如果沒有你,我——真是被全世界的人遺棄了!」
「耐雪——」他再一次握住她的手。
這一次,她不再掙扎,不再拒絕,思堯的確是全世界惟一關心她的人,她拒絕了他,豈不更孤獨無助?
侍者送上他們的食物,也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思堯戀戀不捨地放開她的手,眼光卻依然在追尋著她——耐雪可是接受了他?
不拒絕是接受嗎?是嗎?
溫暖、柔和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多久,一個鐵塔般的男孩子氣急敗壞地衝進來,他在四下張望搜尋時,耐雪已看見了他,立刻臉色大變。
「怎麼樣?」思堯吃了一驚。
「對不起,有個朋友,」耐雪提著皮包站起來。「我過去講幾句話就回來!」
「好!」思堯看那鐵塔般的男孩一眼,低下頭再吃午餐。
耐雪大步走過去,阿泰這才看見她,他平日不是這麼遲鈍的人,這麼失神,可是發生意外?
「阿泰,找我嗎?有事?」耐雪和他站在餐廳外的走廊上。
「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大嫂,終於找到你了,」阿泰喘著氣,惶恐地。「我去你公司,他們說你去午餐,說那個程思堯跟著你出來,可能在這兒——大嫂,出事了!」
「出事?!」耐雪心中一震,腦中嗡嗡作響。「出什麼事(7天威呢?」
「天威——唉!我不知道怎麼講,他——」阿泰又是搖頭又是歎氣,又是為難又是焦急。
「到底出了什麼事,你照實說就是了!」耐雪全身發冷,什麼天大的事呢?老天!
「天威被他們困住了,」阿泰面色灰敗。「我一個人也對付不了他們,尤其——道上的人說是周俊彬幕後支持的場子,我沒有辦法!」
「為什麼困住?怎麼回事呢?天威不會傻得自投羅網,他不知道是周俊彬的場子嗎?」耐雪急切得嚷起來。
「小聲些,」阿泰很緊張,四下望一望。「我怕有人跟來,以後會對你不利!」
「我——」耐雪心中一緊。「說天威的事,為什麼要困住他?快說!」
「早晨十點多鐘的事,」阿泰搖搖頭。「他們突然衝進來,我們還都在睡覺,天威還喝得爛醉——你走了之後,他就一個人喝悶酒,勸也不聽。他們來了六個人,天威被他們架走了!」
「光天化日有這樣的事,你報警沒有?」她臉也白了。
「報不得,」阿泰直搖頭。「我們自己也有底案,而且——是天威欠了他們錢!」
「欠周俊彬?天威——」耐雪眼圈兒紅了。「他難道不知道周俊彬的陰毒?」
阿泰猶豫半晌,搖搖頭又咬咬牙,終於說:
「我追著去,費了好多唇舌才讓我見天威,」阿泰囁嚅地,「天威——受了點苦!」
「受苦?!什麼?」耐雪不懂。
「哎——受了點傷,」阿泰垂下頭不敢看她。「周俊彬那小子的確毒,居然這樣對天威!」
「受傷?!」耐雪嚇呆了,印象中只有天威動手打人,別人也能傷他?「受什麼傷?」
「挨了打,」阿泰無奈地搖頭。「他們——還用煙頭燙傷了他的手臂和大腿!」
「什——麼?!」耐雪搖晃一下,幾乎昏倒。
「大嫂——」阿泰扶住了她。「現在要緊的是先救天威出來,免得他再受苦!」
「怎麼救?」耐雪靠著牆,心中什麼主意也沒有了。
天威竟被人這樣折磨,天——她的心痛得好厲害,天威不該受這樣的待遇,天威——
「錢!」阿泰偷看她一眼。「只要還錢他們就立刻放人!」
「錢?多少?」他問。
「十萬塊」阿泰說,「本來他們不肯,要一次全付,我講了半天他們才答應!」
十萬塊錢,就是昨夜天威要她去調而被她拒絕的,她原為這事而出走,而傷心,想不到——唉!是命中注定的吧!
「剛才我回家找天威,你們都不在,」她吸吸鼻子,猶豫一秒鐘,打開皮包,拿出一張支票。「我知道天威要錢,我——給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