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兒,這些日子來你可好?你母后過世之後,父王一直很忙,沒時間照料你。」
「多謝父王關心,兒臣會照顧自己。」
伏龍帝點點頭。
「春後的死,你不要過於傷心,傷害了自己的身子,那就不好了。」
「兒臣明白。」
「你知道保重就好,省得父王懸念。另外,你回來春之國已經半個多月,你的身份,畢竟是已出嫁的公主,自然沒有繼續在這裡久留的道理。最近這幾日,你該準備返回秋之國了。」
乍然聞言,月蘅不覺心中一凜——
父王這是趕她走了?她自然知道以自己已嫁公主的身份,久留在春之國是於理無據,但父王需要這樣急著將她遣回嗎?
明知父王未必是惡意,她卻仍不禁心寒。
見月蘅不語,伏龍帝繼續說道:
「你身為御虎王的妻子,也必須要替他著想。他是一國之主,因為你的緣故而留在此半個多月,實在也不成體統。御虎王雖然沒說什麼,父王卻深感過意不去。」
聽到父王搬出的這套道理,她無話可說。
她要待在春之國是她的事,但她不能連累靈征。在秋之國,還有很多重大的事等著他回去處理。
想起這些日子以來,靈征只是一直待在她身邊溫柔勸慰,從來不提返回秋之國的事,她不禁歉然。
是該回去了。母后已經不在,春之國再也沒有令她牽掛的人事物了。
月蘅閉了一下眼,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
這一定,就再也沒有牽扯了……
「兒臣明白。明天兒臣就會返回秋之國。」她說。
「很好。父王還有事請御虎王處理,自然是越早回去越好。」
「是。如果父王沒有其它的事交代,兒臣告退了。」
「你下去吧。好好歇息,明天好啟程。」
「兒臣遵命。」
月蘅轉身走出大殿。
明天就要離開春之國了,她心裡對身後那個自己叫了十八年父王的男人,卻沒有一絲一毫不捨的感覺。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靈征婉拒了伏龍帝派遣大批隨從護衛他們返回秋之國的好意,將月蘅抱在馬背上,兩個人輕裝行簡地踏上歸程。
「心裡好些了嗎?」
途中,他策馬慢行,如閒話家常般關心月蘅的狀況。
「嗯。這次耽擱了你這麼多時間,真是抱歉。」
「別這麼說。」
一路上,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雖然說得不多,卻顯得極親切、極自然。
當初他們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如今已經全然不復見。
靈征變得不由自主地想關心她的一切;而月蘅也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刻意冷漠的對待他——
他的關懷像一道暖流,不知不覺問化解了她心中那一道隔閡。
「你父王對你好嗎?」他突然問道。
愣了半晌,月蘅淡淡地回答:「不算不好。」
父王從她小時候對她就是這樣,不好也不壞。
雖然,父王給她一切她所想要的東西,讓她享受極盡尊榮的生活,然而,她真正需要的關懷和慈愛,卻一樣也無法從父王那裡得到。
她貴為春之國的長公主,是前代皇女春後所出,身份貴不可言,世人也多以為她是獨得父王寵愛的天之驕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父王之所以給子她異於其它皇女優渥的待遇,只因為她頂著「長公主」的頭銜。
這些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之前的她,從來不會想這麼多。隨著母后的薨逝,她的情感才變得敏感纖細起來。
「但也算不上好,不是嗎?」他說。
月蘅抬頭望著他,有些訝異。「你怎麼這麼說?」
他怎麼會知道父王待她如何呢?世人不都認為她是倍受恩寵的嗎?
「只是感覺。」他狀似不經心地淺淺帶過。
經過這幾天的細心觀察,他發現伏龍帝對待月蘅,並不如他之前所想像的那般寵愛。
至少不是出於真心的寵愛。
除了身份之外,伏龍帝對月蘅的真實感情,可以說是很淡薄的。
他想到月蘅從小就是在這樣的虛情對待之下成長,不禁更加心疼她。
「這些都無所謂。你已經嫁給我,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你。」
聽他這麼說,月蘅思及日前他說過要代替母后照顧她的話,更加動容。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抬頭看他,問道。
而且她深刻地感受到,靈征對她的好是真實的,是真正出自於內心的。
「因為你是我的妻子。」他不假思索地說。
「母后也是父王的妻子,可是父王卻……」
她脫口而出,才發現自己差點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停住。
靈征明白她的意思。抵達春之國的第一天,他就從言談之中知道伏龍帝對春後的情愛並不深刻。
「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她困惑地問。
「你覺得伏龍帝對春後不好,是因為伏龍帝對春後的感情不深;而我不同。我……」
「你?」
靈征低下頭來,深邃的眼眸迎上她。
「我愛你。」他突然真摯告白。
突如其來的三個字,徹底震驚了月蘅。
他說他愛她2為什麼呢?他們的結合都不是出自彼此心甘情願,為什麼他還會愛上她?
她總以為,靈征對她是沒有感情的,就像她的父王對待那些後宮女子一般。
可是如今,他卻是以如此真誠熱切的目光注視著她,令她打從內心感受到他的情感,而不知所措。
對她而言,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因為她從來都沒想過會從這樁婚姻中得到一絲絲的愛或幸福。
所以,她也一直不願意付出自己的真心。
但,她不是不知道,大婚以來除了偶爾會鬥鬥嘴之外,靈征對待她可說是疼寵有加。相對於他這些日子以來對自己的好,反觀自身,她是不是顯得太畏縮吝嗇了?因為害怕付出得不到回應的情感,而刻意疏離排斥他……
在靈征的凝望下,月蘅幾乎有些羞愧地低下頭來。
「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