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她抬起頭來和他對視,眼神有些不確定。「如果……」
「如果什麼?」
「如果我說,我不愛你,你還會愛我嗎?」考慮再三,她終於決定說出來。
其實,她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愛不愛靈征,可是她一直告誡自己別付出真心,這是事實。
她覺得若是不坦白說,對靈征的單方面付出是不公平的。
「為什麼這麼問?」靈征力持冷靜,冰冷的眼中卻隱隱閃過一絲痛苦。
那絲痛苦雖然一閃即逝,卻刺入了月蘅眼中。
她看出他的痛苦,可她卻不是有意讓他難過,她只是……她只是……
「我也不知道我愛不愛你,只是,打從一開始,我就對我們的婚姻不抱希望。」她據實以告。
「是因為政治聯姻?」
「不盡然。從小長在深宮,見多了後宮女子的辛酸和悲苦,我深刻體會到婚姻不可依恃、愛情不可信賴。特別是我們這樣身份的人,連自己的命運都由不得自己掌控,還有多少幸福能夠期待?」她望著遠處刻劃著風痕的沙丘,目光有些惘然。
「所以你也不相信我可以給你幸福?」
「我是不相信,不過,不是針對你。我從小就知道我的命運勢必會和我的母后一樣,接受一切要成為一國之母的教養,然後長大入宮,一生過著爭寵的日子。所以,我對我的將來早已不抱希望,從不期待有誰會真心愛我,讓我車福。」
「我和別人不一樣,你怎麼能一開始就全盤否定我?」他隱隱有些不悅。
「是嗎?也許你現在是真的愛我吧!我相信。但你會愛我多久呢?你又能夠只愛我一個人嗎?身為國君的人後宮佳麗無數,你所謂的聿福又豈只給我一個人?『縱沾雨露不是恩』短暫的恩寵更令人難堪。」她的口氣,彷彿對一切都已經看得透徹。
靈征聽她這麼說,明白她對感情的不確定態度已經根深柢固,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所以決定不再多說。
「不管你相不相信,這一生我只愛你一個人。」
月蘅望著他,內心因他堅定的口吻而深深撼動。
他怎麼能夠這樣保證呢?秋之國的後宮女子至少也有民間入貢的佳麗三干,目前雖然還沒有哪一個女子特別受寵而受到晉封,但他真的能保證自己永遠不會愛上其中的哪一個人嗎?
可是他的神情為什麼如此肯定認真?
她真的能夠相信他嗎?
她不禁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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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秋之國後不久,靈征下令遣散後宮所有的姬妾女子,一個也不留。
自宮女口中聽到這件消息之後,月蘅大為震驚,立刻去找靈征問清楚。
「難得你會自己來找我。」
靈征正在御書房裡批閱奏章,見到月蘅出現,顯得十分愉悅。
他招招手,要月蘅過來坐在他身邊。
她遲疑了一下,順從地走過去,任由他抱著她。
在春之國的時候,靈征常常抱她,她早已經習慣了。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聽說你遣散了後宮所有的佳麗?」
「那又如何?」
「為什麼?」
「我說過,我只愛你一個。」他回答得輕鬆。
「那又何必全部遣散呢?你不覺得可惜?」
靈征這樣的舉動簡直讓她難以置信。他身為國君,後宮卻一個姬妾也沒有,恐怕在外人眼中看起來是不太像話。
她雖然不願跟別人爭寵,叮是也無意要他將所有姬妾遣散呀!
「有你就夠了,留著那些人,只是徒然讓你不安。」
月蘅聞言,心中驀然感動不已——
散盡佳麗,竟然只是為了讓她免於不安!?她怎麼值得他對她這麼好呢?
壓抑不住內心的感動,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為什麼哭了?」靈征溫柔地替她拭去淚水。
「你對我這麼好,會讓我不知所措。」
「傻瓜,我愛你,對你好是理所當然的。」擦去淚水後,他在她唇上烙下深情的一吻。
「即使知道我不愛你,你也要這樣對我嗎?」她幾乎為自己當初的防備感到歉疚。
「我相信,有一天你也會愛上我。」他微笑著說。
「真的嗎?」她自己卻還充滿著不確定。
這樣對自己的未來不信任的她,真的能夠放心大膽地愛上一個人嗎?她知道靈征對她很好,也很戚激他為她所做的一切,然而愛對她而言,似乎還是太沉重了。
「順其自然吧!想太多對你沒好處。」
她就是心思太過細膩,對任何事都顧慮太多,才會對自己的命運沒有信心,連帶對愛情也不信任。
他知道要突破她的心防不是簡單的事,不過他有自信做得到,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
月蘅聽從他的話,果然不再多想。
「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忙你的事吧!」她看到靈征桌上的奏折堆積如山,也不好意思再耽誤他的時間,於是起身就走。
「既然來了,陪我出去走走。」他握著她的小手,跟著起身。
「你不忙嗎?」
「不急。」
「那我們要去哪裡?」
「去一個你沒去過的地方。」
一個時辰後,靈征騎馬帶著月蘅來到秋之國民間的市集。
只見小販充斥、店舖林立的大街上,有許多行人穿梭著。
月蘅坐在靈征懷中,看著這一切,心中充滿好奇和新鮮感。
她自幼生長於春之國的皇宮內院,別說去民間的市集看看,連皇宮大門她都踏不出去。
第一次看到百姓真實生活的情況,難怪她會感到驚奇不已。
「我可以下來走走嗎?」她要求道。
「當然可以。」靈征將馬暫時拴於樹下,擁著月蘅擠進熱鬧滾滾的市集中。
平時他就經常隱藏身份到民間視察,不過這次卻是特地帶月蘅出來看看人問百態。
她盡量睜大了眼睛,望著四周攤販架上所陳設的東西,幾乎都是她沒見過的。
「那是什麼?」她指著打鐵鋪裡一些奇形怪狀的鐵器,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