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只想擁她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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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她沒有回頭,但是語調細細柔柔的。

  管心佑睇著她的背影直至消失,意外地又想起在他神智不清的那段時間。

  醒醒睡睡交錯之間,她總是在他耳邊輕喃安撫。

  那麼溫柔,那麼悅耳,那麼樣地……令人安心……

  他倏地蹙眉,趕走那些斷續的片段,體力不夠,索性躺將下來。

  忽然,他看到裡頭的枕邊有翠綠的光閃。

  他伸手拿起,是自己隨身的那枚玉珮。記得,自己跌落溪溝之時,身上沾滿爛泥,玉珮或許早在之前掉落他處。

  那麼……

  翠玉剔透玲瓏,他瞇眼,將之收在懷中,沒有再想下去。

  * *

  這裡也是一個武館。

  聽謝邑說,他下揚州就是來自己的分館巡察。所以,晨曦和午後,總會聽見一群人練功吆暍,不過管心佑處在的房間偏遠,那喧鬧如蟲鳴,也不是那麼吵人。

  一早醒來,早膳就已經用小几擺於床邊。

  他疑惑怎麼沒有濕巾淨臉,不過因為腹部飢餓,就先食用起來。

  雖然他不喜這些粗劣的食材,但味道倒是還可以接受。

  待他吃飽,靜坐一會兒,沒見半個人。身體似乎有些發癢,十指指尖塞滿黑色污泥,抬袖一聞更是有著酸餿惡臭,他身上所穿衣服,雖然並非原本跌入溪溝那件,但他也好幾日沒有沐浴過了。

  尊貴如他,當然喜歡清潔。

  想弄些水來,擦擦臉也好。張口便想喚人,這裡不是管府,也非客棧。

  ……結福呢?

  他索性要下床,左腳才碰地就疼痛難耐,他忍不住坐倒在一旁。

  醒來第二天,他看到自己左腳踝包著層層布條,那隱約的熱痛也讓他明白自己腳上的確有傷。

  應該是當時摔傷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痊癒,無法行動自如實在令他焦躁。

  「少爺。」結福在門邊輕喚,手裡捧著水盆和乾淨的衣物走進來。

  「你去哪裡了?」他不高興地問。以前他每次睡醒,她都一定隨侍在旁,

  他倒是不在乎自己早就已經因為私心緣由將她撤換,畢竟她賣身入管府,而他,是她的主子。

  看他有精神,雖然是在生惱,她還是淡淡地一笑。

  「……結福拿熱水來了。」沒有太多解釋,她將他吃完的碗碟拿開,水盆放落小几。「少爺的傷未癒,尚且無法洗浴,先忍耐一點,用熱水擦擦身吧。結福也準備好替換衣裳了。」她總是很能察覺他的需要。

  管心佑拿起那幾件像是「抹布」的東西。

  「沒有好一點的布料嗎?」不客氣地表達嫌棄,深感不悅。「你可以跟姓謝的講,我回去必定會付給他許多銀兩,拿些好吃好穿的來!」他出乎絕不吝嗇!

  「……請少爺委屈。」她沒有多說什麼。

  想他行動不便,她拉過一旁屏風遮掩,讓他不必走動也能擦身換衣。

  簡陋的一切讓他微怒,但聞到自己身上散發的污臭,他瞪著水盆布巾和床邊的乾淨衣物,好半晌才動作起來。

  裡頭傳來水聲,結福放下心,在屏風外接著他脫下的髒衣,垂首望見自己雙手紅腫有著脫皮,她輕輕地搓揉兩下,旋即合掌握拳,忽視握住的微痛。

  「結福,你有沒有探聽京城的消息?」像他失蹤、生死未卜這麼大的事情,府裡頭不會沒有反應。他抹臉,白淨的帕布竟是一大塊黑污。

  難道自己一直都是如此蓬頭垢面的模樣?他厭惡地皺緊眉頭。

  「……還沒有。」屏風那頭傳來她的應答。

  「你是怎麼辦事的?我既然發生這樣的意外,當然是要先捎信息回府裡告知。」讓大家以為他死了怎麼可以?還有,帶他來揚州也是個差勁主意,不管怎麼說,還是府裡比較有辦法可想。「我等會兒就修書一封,你馬上讓人寄回京城。」

  「結福知道了。」依舊簡潔。

  「還有,文家那裡的情況別忘了。」若是此次恩怨真與官府有關,那麼身處官場的文大人那方也得盡早處理。他可不想和文若瓊的婚事出了岔子。

  結福瞅著自己的鞋尖,閉了閉眼,輕聲道:

  「……是。」

  「可以了。」管心佑敲敲屏風,表示自己已經擦身結束。

  結福移開遮蔽,見他坐在床沿,一頭如瀑黑髮濕淋淋的披在肩處,衣帶散亂,下擺拖地。

  她立即拿布上前,俐落地拭乾他的發。他的傷沒好,可別又染病。

  將長袍拉直整齊,腰處的長帶繫好,一切都打理得當。才走到他背後,道:

  「少爺,結福替您梳頭。」

  管心佑沒有意見,一如她當他丫鬟時的伺候。

  結福從懷中拿出一把木梳,望著他黑墨光亮的青絲,怔了一怔。

  緩慢地用梳齒分開他的發,握著木梳的手有著輕微的顫抖。她以為自己……不再有機會替他梳頭了……

  不過,她也深知此次機緣可能不會擁有多久的……反覆耐心地梳直黑髮,她幾乎用盡所有專注,巧手將之束起。

  沒有花稍,只是簡單的整理,便還他原本俊美容貌。

  「少爺,您等我一下。」她將髒衣髒布放在盆裡一同拿走,再回來時,盆子裡換上新的溫水。「您的腳傷需要換藥了。」從旁邊取出一個小木箱,裡面放著幾個瓷瓶和膏藥。

  蹲在他跟前,她低頭解開他腿上的舊布條。額前髮梢微亂,她沒注意地伸手勾在耳後,心思全部放在他的腿傷。

  她不管做什麼都是很安靜的。管心佑睇著她半斂的眼睫,不覺開口問道:

  「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武的?」

  「……數月之前而已。」她將舊的膏藥拿下,然後把布巾沾濕,細心地清洗著他的腳踝。

  看不出有什麼傷口,只是腫大得很厲害。他皺皺眉,不過認為大概只要消腫就沒事了。

  「為什麼想學?」他問得很自然。

  她明白他不是真的重視答案,只是興起的隨口說說罷了,他偶爾覺得無聊時便會如此。但她總是會認真地給他回覆。

  「只是強身。」雖然不算謊言,但其中又有幾分真實,則是只有她自己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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