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為了什麼?」艾琳用最有威嚴的語氣問。也許只要她拖延得夠久,就會有人回家來,看到她在花園裡,並過來詢問。
「你的問題最後都會得到解答,羅小姐,但事有輕重緩急。請容我自我介紹,」柏克優雅地點頭示意,但手中的手槍絲毫未移動。「你有幸見到英國的第二位牛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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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腳踩著階梯,前臂支在腿上。「你為何認為住在五號的紳士很奇怪?」
老管家輕哼。「沒有男僕,也沒有女僕。沒有人照料衣物或幫他做飯,完全獨自生活。沒見過一個年輕人請得起人,卻還是自己做事。」
亞瑟回頭望了望五號的房子。「他們來帶走他時,你也在嗎?」
「在。」婦人也望向那道門,搖搖頭。「真是可怕。他們用約束衣把他五花大綁帶出來,好像對待伯利恆精神病院的可憐人。坐在馬車裡的高貴夫人哭得心都碎了,之後人人都說他們要把他送到鄉下的私人療養院。」
「那位紳士住在這條街時有沒有訪客來過?」
「我沒看過。」管家說。「但他也只有下午及傍晚那幾個小時才在這裡。」
亞瑟直起身子,腳離開石階。「他不在這裡睡覺?」
「他最早也只在中午回來,可能他是在俱樂部待了一整晚。」
亞瑟注視著那扇門。「或是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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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克尚未拿下遮眼布,艾琳便聞到潮濕的氣味,所以知道身處於地底。他一拿掉布,她睜開眼睛便發現一間沒有窗戶的石室,只有掛在牆上的提燈做照明。
他們搭某種鐵籠子下來這裡。因為她被綁上遮眼布,看不到是什麼樣的裝置,但她感覺得出它在移動,也聽得到柏克操縱沉重鐵鏈使它下降的聲音。他非常驕傲地說明只有他知道如何控制鐵籠。
「頂端及底部有特別的鎖固定,」他說。「必須知道它的組合才能打開。」
圓拱形的低矮天花板顯示房間很古老。原始的哥德式建築不是當代室內設計師會喜歡的裝潢,她推斷。她聽到遠處有低低的滴水聲或水的拍打聲。
房間四處放了許多工作桌,上面則有各式各樣的工具及儀器。有些她認得,例如天平、顯微鏡及點火鏡,其他的則不太熟悉。
「歡迎來到我祖父的實驗室,羅小姐。」柏克用力一揮手。「他收藏了許多設備及儀器,但當然,我來到這裡後,那些都已經有些年代。有些還能用,但我也擅自更換了一些更現代也更先進的儀器。」
她的手仍綁在身前,但柏克已經鬆開坐馬車時綁住她腳踝的束縛。
在那段惡夢般的旅程中,她曾想要跳出車外,卻發現門上了鎖還加了橫桿。柏克對駕駛座的兩個惡棍下了命令後,她立刻知道要向他們求救是不太可能了。那些惡徒顯然是柏克僱用的人。
「我們並沒有坐很久,」她說著,故意不去理會他對實驗室的介紹。「我們一定還在倫敦。這是什麼地方?」
她說得很平穩,彷彿仍控制得住情況。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讓他發現她心中充滿恐懼,她不想讓這個瘋子太滿足。
「非常聰明,羅小姐。的確沒錯,我們仍在倫敦。這房間位在古老修道院遺址下方、十分偏避的區域。很少人住在附近,而住在附近的人都相信這裡是鬼屋。」
「原來如此。」她環顧四周,看著房間陰暗的角落。要相信這房間有鬼影或幽靈出沒一點也不困難。
柏克把手槍放在工作桌上,脫掉剪裁良好的外套,底下是雪白亞麻襯衫及高雅的藍白條紋背心。
「我祖父助長了傳說,我也繼續。」他說。「正好可以讓人們不敢接近這個地方。」
「你為何帶我來這裡?」
「這就說來話長了,羅小姐。」他看了眼手錶。「但我們有的是時間。」他走向一張工作桌,摸摸上面可怕的巨大機器。他輕拂過儀器,有如在愛撫情人,眼中閃著駭人的敬意。「這全都是因為命運。」
「胡說,任何認真的科學學者都不會相信命運。」
「啊,但我不只是認真的科學學者,親愛的。我生而注定是科學大師。」
「你祖母說得對,你瘋了。」
他輕輕嘲弄地一笑。「她的確是這麼想。」
「你還犯下謀殺案。」
「謀殺只是起頭,羅小姐。」他的手深情地緩緩撫過機器上類似來福槍槍筒的部分。「只是起頭。我還有更多工作。」
他愛撫機器的樣子讓她很不安。她移開視線,不去看他優雅的修長手指。「你所謂的命運是什麼意思?」
「那是千真萬確,絕不容懷疑的。」他似乎對機器著了迷。「聖梅林和我都受到命運的束縛,誰都逃避不了我們的命運。」
「那又是什麼意思?」
柏克從口袋拿出紅色天鵝絨袋子,解開綁住的繩子。「我們都承繼了一宗謀殺案及未完成的命運。但這次,結果將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他小心翼翼地從袋子裡拿出一顆大紅寶石,放入奇怪機器側邊的開口。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問,焦急地想讓他繼續說話。
「我祖父和聖梅林的叔公曾是朋友,最後卻成了勢均力敵的對手,兩人的競爭日趨白熱化。藍喬治無法接受我祖父足以媲美牛頓的才華,說他瘋了,嘲笑他。」
「但你已經復仇了,不是嗎?你謀殺了亞瑟的叔公。」
「藍喬治的死是意外,至少我那時是這麼以為。在他見證我成功完成計劃前,我並不想殺他。我要他知道他錯了,他不該嘲笑我祖父,說他是瘋狂的鏈金術士。但那晚我在實驗室找東西時,那老人走進來,嚇了我一跳。」
「你在找鼻煙盒。」
「對。雷神之火需要三顆寶石。」他把第二顆深色寶石放進儀器。「藍喬治死後,我就想,也許我誤解了命運。接著又得知聖梅林在獵捕我,一切終於明朗。我立刻領悟到注定要目睹我偉大工程的人是聖梅林,而非那些老人。這真是太符合邏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