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找個好丈夫,幸福地過一生。」黑念璣捉住她的手,忘了自己曾下過的決心,「紫藝,你還有我……」
「能嗎?」她悲哀地笑著,「我能嗎?」
「當然能,只要你……」
「我累了。」紫藝拒絕所有的關心,只想一個人舔舐傷口,「真的很累很累,你別再試圖說服我,留個清靜給我吧。」她拉開他的手,緩緩走開。
黑念璣挫敗地敲打身旁的大樹,恨自己為什麼這麼沒有用,除了看著她受傷的離去之外,什麼也不能做。
第九章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已快到傳言中瑾棠迎親的時刻。
而府中人人行色匆匆,忙裡忙外的,只有紫藝像個無事人,成天在空曠的園子裡遊蕩。
或許因為瑾棠從未曾當面承認這樁婚事,所以她心底依然殘存著小小的希望。
笨女人,事實就在眼前,還圖什麼呢?她又這麼告訴自己。
夜裡,抵在溫暖寬闊的胸膛上,聽著穩定的心跳聲,看著俊逸的睡顏,紫藝張大眼,努力把這屬於她的記憶刻在心中。「你不睡?」瑾棠張開眼,正好對上她的清澈雙眸。
她搖搖頭,「睡不著。」
「盯著我看能幫助睡眠嗎?」他發出低低的笑聲。
「希望如此。」
瑾棠撫上她的臉頰,目光炯炯,忽地又笑了。「或者方纔我不夠努力,才讓你不覺疲憊?」
紫藝對如此親密的言詞還是無法適應,她羞赧地瞥開視線,臉龐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在燭火的映照下,更是惹人憐愛。
瑾棠感到身子又蠢蠢欲動,吻上她微啟的朱唇,愛憐的輾轉吸吮,貪戀於她青澀而不做作的風情。
這些日子以來,他沒有找過別的女人。事實上,除了紫藝之外,他對任何女人都失去興趣。唯有她能輕易地撩起他的慾火,即使只是眼波流轉,都深深吸引著他。
剎那間,紫藝迷失在他的碰觸中,如果時光能就這麼停止……
忽地,王寶華的面容閃過她腦海,那是個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貴氣,雖然隔著遙遠的距離看她,紫藝依然能感受到她們之間的差別,那是自己怎麼也比不上的。
她只是用來暖床的對象,到底他的心目中還是要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以鞏固大好的江山。
「夜已深,殿下請安歇,明日還得上朝。」她迴避他的親暱,也迴避自己的情感。
深思地望著她,眼中滿是複雜的神情,瑾棠的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只能順著她的意思。
「你也早點睡吧,累壞了身子可就糟了。」
紫藝忽然感到眼眶濕熱,只是一句體己的話,她就得到滿足了。
這是第三個丫鬟!
瑾棠面無表情地看著躺在地上死狀甚慘的女子。浴血的年輕臉龐上雙目圓瞠,可見得她死不瞑目。
在這幢戒備森嚴的大宅中居然不斷發生這等凶殘的事,對方連著三次挑釁,均帶著警告的意味,瑾棠心中有數,平靜未久的局面,恐怕又將有變化。
「都怪屬下失職,未能及時找出兇手,才會讓事情一而再的發生,請殿下降罪。」一旁的黑念璣為自己的過失自責不已,氣憤地說:「碩禎太子實在太過份了,連個丫鬟都不放過。」
丫鬟無罪,卻成了代罪羔羊。
「算了。」瑾棠揮揮手,「下令將她厚葬,至於她的家人,也從優撫恤。」
「是。」黑念璣領命,「可是殿下,咱們真的不追究嗎?」
「當然要。」瑾棠的眼中寫著無奈,「因為婚事的傳聞甚囂塵上,才會讓碩禎嚥不下這口氣吧!為了保住帝位,他已經失去理智,沒有做不出來的事情。」
該來的總是要來,碩禎已許久按兵不動,想必是欲採取更惡劣的方法對付他,才會拖延至此。
他發誓絕不會議事情一再重演,否則難保哪一天。這悲慘的情況不會出現在紫藝身上。
「屬下願意領命,找碩禎太子討回公道。」見主子沒有再說話,黑念璣率先請命。
「不。」瑾棠舉手阻止,「我自有計謀,你別輕舉妄動。」
時候到了。思索多年,他刻意避免了許久,終於還是得走上這條路,想來著實可悲,但為了大家好,或許只有這麼做才是上策。犧牲最少,換來最大的利益,才是他該遵循的方向。「殿下打算如何做?」
「叫紫藝來吧。」瑾棠疲倦地說。
黑念璣不解地問道:「這事……跟紫藝有何關聯?」
「前些時日我要承淮南下,尋找合適的地點。我打算將她送走,遠離這一切是非。」
「殿下!」黑念璣驚呼,「紫藝不會同意的。」
遇上危險,除了當仁不讓地護主,紫藝沒有第二種選擇。如今出了事,要她獨自一人逃命,說什麼也是不可能的。
「由不得她做主。」瑾棠忍痛說出決定,「念璣,這次恐怕得麻煩你送她走,別讓我擔心。」
「不!」他立刻拒絕,「殿下有難,屬下不在身旁,豈能心安。」
其實,這是個讓紫藝脫離殿下的大好機會……
他神情驀然一凜。不,他黑念璣豈是卑鄙之人,將道義拋諸腦後,只顧兒女私情。身為四色護衛之一,保護主子的命才是當務之急!
「你瞧得出我對紫藝的特別嗎?」瑾棠忽然問。
黑念璣點點頭,不解他此刻何以這麼問。
「既是如此,碩禎焉會放過她?」瑾棠追問,「現在這情況對紫藝來說極為危險,不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如何能無後顧之憂地進行下一步?」
「這份工作交給誰都成。」他固執地說。
「將她交給你是我最放心的。保她安全無虞,除了你之外,我當真無人能托付。」瑾棠微哂,「我知道你對紫藝的好,如果我不能活著,希望你能照顧她一輩子。」
「殿下……」黑念璣大吃一驚,難道殿下瞧出什麼端倪?虧他還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未曾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