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手握著她的照片,他倒覺得她的年齡更小。而機會呢?也一樣不大。
他回復神智,抑住即將脫口而出的問題,改以漫不經心的態度諷刺道:「經我細看下,她至多十六。一個十六歲的小孩連自己都照顧不來,還能指望她照顧小濤?她到底是誰?」
「亂講,她二十歲了。但不是別人,是你的未婚妻。別忘了三年前你自己說好的。」
該來的終於要來了!屠昶毅頹喪地想。「我記得我說了什麼,但爸,為什麼你非要我娶她不可?」
屠世民考慮良久,才苦著老臉,可憐地說:「你知道我對那個女人一直念念不忘。我活到這麼老了,只有這個心願未了,希望看著我的骨肉和她的骨肉結合……」
屠昶毅很清楚那一段前塵往事與恩怨,但仍是毫不同情地打斷父親,批評道:「爸!這是病態的想法,一點都不健康。」
「好,算我有病好了,我病得好嚴重啊!」屠世民以雙手摀住胸口,拚命大喘著氣呼吸。「你要答應我!昶毅,只要你肯娶她、好好照顧她,爸爸絕對答應你任何事。」
屠昶毅緊愀著父親裝模作樣,不動聲色,但不得不承認,極少求助於人的父親是真的很希望他點頭,但此次情況不同於一般,據他瞭解,對方一直視父親為仇人,如今會願意和屠家締結這段盟約,恐怕也是被父親要脅才點頭的。
他若真的答應娶她,那簡直是幫著父親亂來﹔若不答應,又可能造成對方的損失。
說句老實話,逢場作戲他是老手了,但是自他脫離商圈以來,對異性都不來電,尤其遇見蜜桃成熟型的佳麗,他的表現只有一個酷字可形容。以他好不容易起了一些微波的情形看來,和這個小女生相處應該是挺有意思的,只是若能等她大一點再談的話會更好些,起碼罪惡感不會那麼深。
「我覺得……再拖個幾年,等她大一點再說好了。」
「等她大一點?你當我們是在買賣豬只嗎?屆時你是不是還要過一下磅、稱一下斤兩?不成,你根本是打算拖到我死,好賴皮。」
屠昶毅一臉無奈。「我可是天天祝你福壽康寧,可從沒做這種打算過,但坦白講,我的確有一點受寵若驚和慚愧,竟被你當成種豬養了那麼多年而不自知。」
屠世民聽兒子這麼俏皮地冒出諷刺之語,知道他有意讓步,心下也就舒坦了些。
「那就照爸爸的意思做,將來好處少不了你們的。只要你肯娶她的話,爸爸一定答應任何事情。你要什麼?儘管說,爸爸一定照辦。」
屠昶毅先撇開父親提供的利誘條件不談,反而試著和父親講道理。「爸,我一向對你這處處要贏、刻刻爭勝的積極態度感到欽佩……」
一得到對方的肯定,屠世民不待片刻,馬上切入兒子的話,「那你還猶豫半天?放心吧!我跟你打包票,這孩子以後絕對是個大美人。以你這三年來乏人問津、行情跌停板的趨勢看來,要討到像她這樣聰慧的老婆是難之又難。」
聽到老爸說他跌停板,屠昶毅面帶難色。「爸,她美不美、賢不賢慧都不是重點,好嗎?你不覺得二十歲就嫁人,對一個現代女人而言早了點嗎?」
「不會啊!你曾祖母就是這個年紀結的婚,也沒因此就短命。更何沉現代人吃得營養,發育也早,這一點不會是問題啦!反正你把人家娶過門,養個幾年培養感情,不就成了。」
「但一個人的忍受度是有極限的,你不能老是拿錢和家產來砸我,同時不能老期望我順著你的意走。還有,以對方這麼青澀的年紀來說,很可能沒法適應我們家的複雜環境。」
「昶毅,你說得對極了。爸爸的確差勁,老是要介入你的事。但這次不一樣,我甚至可以拿身家性命跟你保證,我暗地觀察了她半年,告訴你,她絕絕對對適合我們屠家,不僅能活得自在,搞不好還能助我的事業更上一層樓呢。總之,我把產業交給你們了,不管是你管或她管都行。」屠世民說得有模有樣,好似大局已定。
屠昶毅見老父眉飛色舞地點頭,心下衡量,不慌不忙的說出條件。「你要我娶這個女孩我照辦,但進公司的日子就得延後了。」
「這怎麼成?當年我們說好三年為限。為了讓你這位鴻國企業的負責人去學那些無關商機的課程,我還費心竭慮地搬出了各種理由跟董事們解釋,說你修的是『觀人養朮哲學』,三年一到,你會自動歸隊。」
「那別出那種得負責養她到大才能玩的餿主意。」
「兒子,你講這話就難聽了。老婆是你的,你要怎麼愛她就怎麼愛她,我們這些人無權過問。最要緊的是,今夏一過你若不回來的話,我擔心……你的金飯碗不保,實權被人拿走不說,連管理過問權可能都插不上腳。」屠世民快速睨了兒子一眼,勉強裝出憂心仲仲的表情站起身,雙手反剪於背後,緩著步伐來回走動著。
屠昶毅無動於衷地以眼角輕掃父親一眼。三年前,對權力和金錢重視的他或許會衡量個把鐘頭,如今,對於這番威脅的話,他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他聳個肩,表示不在乎那個職銜。「那就隨你想把這個金碗丟給誰了,要不然,你找別人去娶她。」
屠世民大慌,一轉眼就吹鬍子瞪眼道:「那怎麼成啊?這樁事非你不可。」
「那就答應我提出的條件。」
「這回你又要幾年?」
「隨我高興羅。」
「怎麼成!一年好不好?你不能任人家說你屠昶毅是那種娶了老婆就不要事業的人。」
「只有你才會這樣說。」屠昶毅訕然頂了一句。在這件事情上,他老爸只說對了一半。事實上,目前他只想一個人逍遙過日,老婆和事業都不想要。但他仍和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