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思念女兒,讓莊棉棉病了一場。
段豪成立刻趕回來,對愛妻呵護備至,等她病好了,又陪她坐飛機去探視女兒,才總算擺平一場家庭風波。
不過,段奇玲留學是留定了。
「那我該怎麼辦?奇玲又該怎麼辦?」任長耘垂在身側的雙手已握成拳頭,緊緊地握住,浮現出青藍色的筋絡。
段奇蓀同情的看了他許久,爾後轉身。
「我建議你們就趁此機會冷一冷吧!畢竟大家都還在求學階段,對將來都沒有把握,也許,你們只是一時被愛情沖昏了頭。」他緩緩的說:「等有一天,大家都真正成熟了,若是有緣再見,而你們心底所鍾情的依舊是對方,到那時候,我想上帝都拆散不了你們。」
任長耘哀傷的垂下眼臉,強忍住心頭的悲涼。
「如果你和奇玲因為時光的流逝而淡了、散了,就當作你們無緣吧!」
段奇蓀轉過身來,頷首為禮。
「很抱歉,我無能為力。再見,後會有期!」
任長耘無語,只能目送他離去。
原來愛情裡有太多人力無法掌握的變數,像當年父親與莊棉棉,今天的自己與段奇玲,不光是你情我愛就足以天長地久。
甚至,連堅持與等待都不能自主。
他的心情麻麻辣辣、酸酸澀澀,五味雜陳,眼裡已蓄滿了淚水。
他很需要找父親談一談。
父親只告訴他:
生命,原本就是一場永無止境的期望與等侍。
人生有目標,就產生了期望;而在努力的過程中,等待開花結果。
任長耘了悟,一個月後,他也提前回美國,無視於奶奶和姑姑親情的呼喚。
翌年,任母與世長辭,任雍年返台奔喪,處理完喪事便回去了,任氏企業與任家大宅正式由任凰繼承。
☆☆☆
六年後。
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的「日兆集團」,每天都有專人將所有玻璃門窗擦拭得一塵不染,象徵集團的日新又新、光彩奪目。
自從三年前取得博士學位歸國的少東段奇蓀進入集團後,業務更加蒸蒸日上。
宛如謫仙般的俊美少年完完全全變成了大人,成熟、世故,甚至比以前更加奸猾狡詐;不過,這些從外表上是看不出來的,俊雅的面容永遠掛著淺淺的笑意,每個女人見了他無不兩眼射出興奮的光彩。
段豪成也不客氣的直接把兒子丟入狼群中,人盡其才嘛!當然要狠狠的給他利用下去。這幾年他已很少參加商業性的應酬,直接派兒子出去,接班的意味濃厚。
年方二十五歲的段奇蓀在心裡苦笑,「我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故意放慢求學的速度,誰曉得那天殺的教授居然一次就讓我的博士論文過關。」二十二歲取得博士學位至今,他最少在心裡詛咒教授三百次。
進入總裁辦公室,不意外的撞見一幅溫馨感人的天倫之樂。
親愛的總裁與總裁夫人正在含飴弄孫呢!一對年約五歲的龍鳳雙胞胎,漂亮得不像話,可愛到讓人想偷偷抱回家。
「爸、媽,你們怎麼又把小孩帶來公司?」
「奇蓀,你來得正好,快來看,寶寶和貝貝玩積木的樣子多可愛呀!」段豪成滿臉的溺愛,嘖嘖稱奇道:「更是不可思議啊!你和你姊小時候明明很討人厭的,怎麼孫子會這麼可愛,讓我百看不膩?這一定是『歹竹出好筍』。」看都不看兒子一眼,只顧盯著龍鳳胎看。
我就知道!你嫌我跟老姊礙眼很久了。段奇蓀有點不是滋味,不過,龍鳳胎實在太可愛了,他挺不住誘惑的坐在地上和孩子玩得沒大沒小。
「請問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一個冷颼颼的女子聲音,卻飽含著風雨欲來的火辣氣息。
「奇玲!」有點不好意思。
「姊,」有種被人捉住小辮子的感覺。
「螞咪!」單純歡喜的叫喚。
段奇玲瞪著老老小小五個「小孩」,火力全開。「現在是怎麼?都不用工作啦?老爸,你桌上的卷宗堆得比你孫子高了,你還不趕快批一批,讓底下的人好辦。
「還有你,段奇蓀,你是來向老爸報告C投資案的評估結果,結果你上來兩個小時,就只做了『舅舅』這項工作?還有,媽,寶寶和貝貝不是應該在幼稚園裡上課嗎?」
「媽咪,媽咪,我們不要上課,我們要跟爺爺、奶奶、舅舅玩——」
寶寶、貝貝乖喔,別把舅舅也拖下水。
段奇玲嘿嘿冷笑。「說的也是,總裁室都快變成兒童樂園了。」
溫柔優雅的莊棉棉陪笑道:「天氣漸漸熱了,我想帶寶寶貝貝去百貨公司買夏季服裝,可是百貨公司十一點才開門,所以……啊!快要十一點了,寶寶、貝貝,我們要走了喔!」女兒愈大愈不好玩了,還是孫子、孫女好,可以任她打扮得像洋娃娃一樣,好滿足喔!
「我也去。」段豪成立刻自告奮勇。「棉棉,你一個人帶兩個孩子我不放心,我還是陪你去好了。」
段老大說一不二,夫妻倆一人牽一個孫子往外走。
「爺爺,我可以買一個玩具嗎?」
「好,爺爺買給你。」
「奶奶,我中午要吃麥當勞。」
「好,奶奶陪你吃。」
「奶奶,哥哥買玩具,我要買洋娃娃。」
「奶奶也好喜歡洋娃娃喔,貝貝你真像奶奶……」
「……」
「爸!你的工作……」
「我今天很忙,抽不出空,叫奇蓀代批公文。」
老老小小四個「小孩」,消失於電梯口。
段奇玲為之氣結。「他很忙?他說他很忙!陪孫子買衣叫很忙?」
段奇蓀欲哭無淚的看著桌上那堆卷宗,明明他的工作量已經比老爸多很多了說。「老姊,製造出這堆災難的人可是你耶!我都沒有哭泣老爸對我超沒人性,你好意思鬼哭神嚎?」
段奇玲甩動一頭及腰的長髮。「你行!你厲害!那你就乖乖在這裡加班,中午我會派人送一個便當給你。」冷哼一聲,扭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