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個普通女孩!」
「那樣還算普通?」
「這世上滿是有能力父母栽培的平凡天才兒童,融島怎可交在他們手中。」
「伯誠,你迂腐,融島一早應轟走你這樣的首席顧問。」
「政治不是藝術,單憑想像力及創意行嗎?」
「你已走投無路,不轉彎更加不行。」
王灼榮取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王庭芳。」
照片中是一個清麗可人的年輕女子。
「這可不是參加華裔小姐比賽。」
「伯誠,你與其他攝政王的指標其實是一年後一人一票,這一年後由誰出任都一樣。」
「我不能接受這樣兒戲的人選。」
王灼榮看著老友,「無論哪個機構得到王庭芳這樣的人才都應慶幸。」
「我不是那樣意思。「
「那麼,算是我誤會,你也不要介意。」
王灼榮的話已說完,他站起來預備送客。
鄧伯誠遲疑一下,忽然之間作出一個決定,他把桌子上王庭芳的照片及履歷收進公事包裡。
「你說得對,老王,依此刻民智推理,一人一票可能選出當紅歌星小露寶。」
王灼榮微笑,「質素也不會比本世紀歷屆美國總統更差。」
鄧伯誠笑得哽嗆。
他們互相拍著對方肩膀。
司機把車子駛出來,鄧伯誠有要事在身,匆匆上車去了。
那一天,淅淅下著油似細春雨,水仙花一望無際的在路旁盛放。
鄧伯誠不由得自言自語吟起來:「美麗水仙,我們為你早逝哭泣,如早升旭日,尚未看到午辰…。。」這是他在大學讀英國文學時背過的濟慈的詩,至今尚未忘記。
車子經過,大閘門又緩緩關上。
在地球的另一頭,小小公寓房子內小小臥室,一張雙層床,下格睡著一個小男孩,上格卻是個年輕人,床不夠長,雙腿伸也不是縮也不是,他也勉強將就,睡得十分香甜。
外邊狹窄的客廳,年輕人的兄嫂正忙著張羅早餐,吃了好上班去,小市民生活節奏緊張。
「去叫小寶起來。」
「這孩子十歲整,日日需父母苦苦哀求才會洗澡、吃飯、做功課、起床、睡覺。」
「沒有一樣自動,是謂小孩。」
「他抱怨鞋子又小了。」
「是,每隔三個月褲子太短、衣服太窄。唉,黃口無飽期。」
大嫂進房去把孩子拉起來梳洗。
「真得訓練小寶獨立。」
「一日到黑恐嚇他要不學乖要不送去寄宿,一日面青唇白回來說:媽媽黃松治去了倫敦寄宿,原來真有如此悲慘遭遇,我說你別擔心,我家負擔不起這種刑罰。」
孩子惺忪換上校服。
大嫂瞄了房門一眼,「二叔這一覺又得睡到下午。」
「別去理他。」
「半年了,不知是我們成功抑或是他失敗,也不見他找工作,成日吃了就睡,其樂融融。」
「你是大嫂,包涵點。」
大嫂說:「我替他可惜。」
一家三口出門去。
在電梯裡大嫂還在說:「當日老爹辭世,節蓄公平分兩份,我倆用來置業,至今經濟稍微復甦,日子還過得去,他卻用來留學,如今多才博學,一肚皮學問,日日睡懶覺。」
「他好像打算教書。」
「校車來了。」
周啟之在小床上轉個身,他每句話都聽到。
他睜開雙眼,心裡想:真該找工作了。
可是全部資本已經用來遊學六年,文憑一大堆,戶口無一文,究竟會些什麼,他也說不上來。不過再不搬出去,怕啟超在妻子面前日子不好過。
連侄兒小寶也問他:「二叔,你不上學,也不上班,你做些什麼?「
這便叫做社會壓力。
他起床梳洗更衣,電話響了。
原來是早他三年回來的老友林森。
「啟之,出來喝杯茶。「
「半小時後我到你辦公室見。「
需開口了,已經睡飽,真該找份工作,賺取薪酬,養活自己。
第二章
周啟之找到林森,開口說出要求。
「我知道你有三張文憑:一張言語系、一張英國文學系、另外一張新聞系,但市場所需是管理科人才,要不,做電腦動畫,還有生物科技也吃香,那麼三師也總找到飯吃。」
周啟之攤攤手。
林森說:「啟之,一早同你說,要不教書,要不來幫我。」
「四間大學裡我都遞了申請表,遲遲未有答覆。」
「有無興趣到政府工作?」
周啟之只是笑。
「那麼,到鄙公司上班。」
「你辦報紙雜誌,用不到我。」
「你看不起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林森說:「你不明何以一個論文寫《莎士比亞四大悲劇中人物與中華文化密切關係》的博士會得在融島辦秘聞雜誌。」
「林森,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啟之,掀開名人假面具是十分有趣的一件事。」
「把人臉皮都剝開,未免血淋淋。」
「當年回流,我也像你這樣,在家躺了一年,高不成低不就,結果承繼了舅父這間領先出版社,一做下來,其樂無窮。」
「華人有一句話,叫久入鮑魚之肆。」
「你做不做?」
周啟之歎息:「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我在郊區有一間小平房,另外可派一輛吉普車給你,從今日起,你是領先雜誌特約記者。」
「什麼?」
「你是新聞系高材生,當年你帶領一班同學協助教授破了一宗陳年舊案,甚獲好評。我至今記得,津津樂道。」
「性質不同……」
林森看著他。
周啟之靜下來。
「本公司員工福利著名超卓,另設獎金,你放心做。」
周啟之不出聲。
「你的首宗任務是這個。「
林森把一張大頭照片放在桌子上。
周啟之只見照片中是一個清秀的年輕女子,一眼吸引他,他從未見過那樣炯炯有神的眼睛。「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