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小米哥吩咐她守著,她就乖乖守著。
屋子裡,靠門而站的慕天秀臉上一個清晰可見的五爪痕跡,他傾耳靜聽米貝細說從頭。
舊事重提,江母還是忍不住傷心落淚,江嫣紅貼心地握住母親的手。
「侍郎大人,事情的經過就是這個樣子。」
聽完事情的始末,慕天秀忍不住長歎一聲,欷吁不已。
「沒想到江兄就這樣去世了,果然是天妒英才,唉--」
機靈的米貝看侍郎大人一副頗為同情的樣子,趕緊接著求情討饒,「就是說呀,所以我家老夫人才會一時無法接受,才會要我家少爺,不,我家小姐假扮我家少爺來當這個官,說來說去,就是捨不得我家少爺這麼早就離開我們。我們知道錯了,侍郎大人,你就饒了我們吧。」
江母也跟著認錯哀求,「青兒,不,紅兒早就準備要辭官了,真的,我們馬上就要走了,拜託侍郎大人看在和青兒相交一場,放我們一馬吧。」
辭官的事他知道,之所以做這麼一堆蠢事,就是那晚情不自禁的一吻開的頭,慕天秀回眸望向許久沒說話的江嫣紅。
打從她到藍田上任,他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原來他的直覺是對的,來的不是江青墨本人,是他冒名頂替的雙胞胎姊姊。
因為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他被騙得好慘,還以為自己轉了性,不愛女人愛男人,折騰了半天,終於真相大白,所有的苦惱全都煙消雲散,他好高興。
笑什麼笑?!江嫣紅毫不掩飾怒火地回瞪,如果不是形勢比人強,她恨不得衝上去再賞那隻大色狼幾巴掌。
呵,火氣還這麼大,不下點狂藥不行了,他壞壞一笑。
「雖然情有可原,可是法理難容,不管怎麼說,冒名頂替朝廷命官可是欺君大罪,要誅九族的。」
誅九族?!江母眼前一黑,無力地靠躺在女兒身上,米貝也慌得快哭出來了,江嫣紅看看一家老小,也禁不住紅了眼。
「除非……」
江家老小全都焦急地望嚮慕天秀,他卻像是忘詞似的沒再說下去,晃到窗邊坐下,悠哉地蹺起二郎腿,單手撐腮,微笑地看著她。
江嫣紅完全明白他是故意吊他們胃口的,她用力吸口氣,認命地走到他跟前,雙膝跪地求情。
「除非怎樣你說吧,我照辦就是,只要你肯放過我們一家大小,我認了。」
看她一臉委屈地跪在跟前,他好捨不得,但更捨不得讓她就這樣離去。
一開始是把她當成江青墨沒錯,但讓他心動情牽、不能自己的是她,給他神交契合的感動是她,這大半年來和他拾槓鬥嘴、談天說笑的也是她,無論如何他都要把她留在身邊。
「除非妳嫁給我。」
她張著嘴說不出話。
不但揀回小命,還順便揀個郡王府四品侍郎當乘龍快婿,賺到了、賺到了,米貝高興地跳起來,而江母不但轉悲為喜,還喜極而泣呢。
看到慕天秀得意揚揚的笑臉,江嫣紅心中的怒氣驟然倍增。
之前他雖然愛玩、愛鬧,倒也無傷大雅,有時還覺得挺有趣的,但最近這傢伙愈來愈過份了,偷窺、威脅、強吻、襲胸樣樣來,現在還要逼婚強娶,太過份了!
「我不要--」
他臉上的笑容一僵,連米貝和江母也感到意外地定住了。
「我不要嫁給你。」她站起來,倔著一張臉直視著他。
從她口中吐出的第二把利刀再狠狠地刺進他的心窩,他忍著心痛問:「為什麼不?」
「因為我討厭任性作惡、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壞傢伙--」
再一刀!他痛得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倔強以對的她。
他覺得在吵吵和和之間,他們的感情愈來愈好,默契愈來愈深,他深信她應該和他有著相同的感受,只是最近他太心急,太亂來,結果把她惹毛了。
怎麼辦?要是現在放他們走的話,也許就再也見不到面了,就算他追到四川,以她的個性恐怕直接會將他掃地出門,更讓他害怕的是若她嫁給別人……不行,絕不能讓那種事發生。
好,既然已經做了惡人,乾脆就做到底,先把她強娶進門,再慢慢想辦法收服這匹困脂馬。
「妳是聰明人,妳想想看,如果妳不嫁給我,我們就沒關係,我何苦為了沒關係的外人擔待欺君大罪?」
「不,你不會--」就算他是大色魔好了,大家總算是朋友一場,應該不會狠心到不顧他們一家的死活吧,她想也許可以抵賴過去。
「這種事不能試,等試了就來不及了。」他指指旁邊的一老一小,淡笑地勸道:「妳好歹也為他們著想,不要逞一時的意氣。」
「慕天秀,你不會是說真的吧?你、你……」一雙粉拳緊握到微微發抖。
他握住那雙粉拳,收起笑容,真心誠意地說:「只要妳願意嫁給我,其他的我都聽妳的,真的。」
江嫣紅用力地想要掙開他的手,他卻執著地緊抓不放。
「紅兒,妳就答應吧!」江母慇勤地勸道。
「小姐,侍郎大人都這麼說了,妳就相信他吧。」米貝很高興小姐終於有一個好歸宿了。
她為難地看著母親和小書僮,無論如何她是不會讓他們冒上任何一絲絲風險的,她咬著唇瞪著他,這盤棋她是賭輸了。
看她不再出聲,慕天秀就當她同意嫁了,高興地盤算著該如何偷龍轉鳳。
第八章
縣城外的藍川邊,一座樓台連綿的別莊,水榭亭台以小橋接連,樓閣畫堂有迴廊相通,粉牆琉璃瓦,朱門花格窗。
大廳內外張燈結綵,魯三刀難得地穿上體面的綢緞衣裳,笑呵呵地點上鞭炮。
熱鬧的鞭炮聲中,頭蓋紅巾、身穿嫁衣的新娘子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下,蓮步款款地從內堂出來,紅袍玉帶的新郎倌喜不自勝地上前迎接,接過結花綵帶,領著新娘子進大廳。
大廳內恭喜之聲此起彼落,大家都是笑容滿面,就獨獨縣衙師爺何一問一個人搖頭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