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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放輕鬆,你可別把我的醫生袍扯破了,一件可不便宜。」醫生打趣道。

  「他的傷口雖然嚇人,不過傷口很淺,也沒傷到肌肉組織或韌帶,所以應該不會影響到他以後彈琴。」醫生用鑷子夾起棉花球消毒傷口,忽地抬頭問子真,「你在彈鋼琴?」

  子真強忍著消毒傷口時的劇烈刺痛,勉強點了下頭。

  「我滿喜歡聽演奏會的,不過有好一陣子沒去聽了。」

  醫生微瞇起眼瞞,打量著子真。「你看起來很眼熟。」

  「大概是在鋼琴酒吧裡看過吧,我常去那裡。」子真咬緊牙,勉強回答道。努力想忽略撓灼的傷口,但仍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純碗拿起手帕替他擦去額頭滲出的冷汗,擾心忡忡地望著他微微發白的臉。「你沒事吧?」

  子真垂下眼避開她的注視,不讓她眼神中的忱慮影響自己。她不可能真的在乎他有沒有事,她的心始終閉封在自己的世界中,他曾經那麼努力地試著想進入她心中,卻徹徹底底地敗給她的心結。這樣的教訓一次就夠了!

  醫生不贊同地斜睨他一眼,把手中的麻醉針放回小手術台上,直接拿起縫合針替他縫合傷口。

  尖細的縫合針穿透皮肉,讓子真痛得低叫了一聲。

  純琬感同身受地跟著慘叫一聲。「怎麼不先幫他麻醉?」

  醫生無所謂地聳聳肩。「這麼小的傷口用不著麻醉。」

  「可是你看不出來他很痛嗎?」純碗看著子真慘白的臉色,兩道秀眉揪得死緊。

  「再不然,現在補一針麻醉針好了。」

  「不……用……了……」真搖搖頭,虛弱地。「你繼續。」

  醫生依舊慢條斯理的仔細縫合傷口,等他縫完,子真也痛得快虛脫了。

  「好了,扶他回去吧。」

  純琬走上前,想扶子真一把,又袒心他會拒絕,只好垂手站在他身邊。

  「放心,他已經痛到沒力氣吵架了。」醫生一邊收拾著小手術台上的器械,一邊道,「其實小兩口有什麼好吵的,甜甜蜜蜜地過日子不是很好嗎?」

  子真和純碗對一眼,各自滿杯心事地斂下眼睫。

  純碗一步向前,扶起子真。「我送你回去。」

  他沒有拒絕她的攙扶,一手搭著她的肩,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醫生滿意地笑了,揚聲叮囑道:「下個星期記得回來拆線。」

  「好。辛苦你了。」純碗回過頭應了一聲,扶著子真走出急診室。

  凌晨時分的寒風拂過面頗,她不禁機伶伶地打了個哆嗦。

  「這時候不太容易叫到計程車,你還撐得住嗎?」她努力穩住冷得發抖的身體,扶著子真走到大街上。

  子真低頭看了她一眼,輕應了一聲。「嗯。」

  「要是覺得冷,跟我說一聲……」

  他忍不住瞄了她一眼。她似乎連聲音都在顫抖。

  大街上一片寂靜,幾乎看不到什麼人車。純琬空出一隻手搓搓凍僵的面頰,左右張望著兩方來車。

  子真又垂眼看了她好回,想不理會她偏又做不到,最後惱怒地低喊了一聲,敞開長大衣,將她拉入他溫暖的懷中。

  純琬怔了一下,訝異地眨了下長睫毛,低聲嚅囁了一聲,「謝謝。」

  在他懷中,果然暖和了許多。她貼近他溫暖的身軀,一手扶住他,一手拉緊他的大衣,以免冷風灌進他衣服裡。

  等了將近半個小時,終於等到一輛沒有載客人的計程車。兩人一路上靜默無語地回到子真的公寓。

  純琬昂起頭打量著眼前七層摟高的公寓,斑駁的夕卜貌彷彿訴說著它的滄桑與過往。幾十年的老公寓雖然夕卜表看來還算是古色古香,卻不免顯得有些破舊。

  屋裡的情況並不比夕卜頭好多少,鋪在前廊上的紅色地氈老舊得看不出上頭的花紋,木製的樓梯缺了好幾階,一踏上去還會發出「咿咿呀呀」的怪聲。純琬膽戰心驚地膚著子真走上他的頂樓公寓。

  「我……我能進去嗎?」她站在門夕卜,遲疑地問道。

  子真沒回答也沒當著她的面把門甩上,搖搖晃晃地走進屋裡,打開暖氣。

  純琬將他的態度認定是默許,跟著走進屋裡,輕輕把門帶上,一回過身卻對上他專注的眼。

  他斜倚著牆,目光瞬也不瞬地定定看著她。

  「呃……,你要喝水嗎?我幫你倒。還是你想吃點東西,不進我只會弄微波食品,我看你這邊好像沒有微波爐……

  。」純琬被他認真的眸光看得亂了方寸。

  他淺淺歎了口氣,背過身試著用左手脫下長大衣。

  「我幫你。」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替他脫下長大衣後,赫然發現他裡頭的高領白色羊毛衫的右手袖口早被血濡紅了一片。

  純碗心虛地瑟縮了一下,微微抬眼看他,「我幫你換下來洗一洗?」

  他點了下頭。

  她先替他脫下左半邊的衣服,跟著一手撐開他右邊袖日,一手則伸入他衣服下輕握著他的手肘,輕柔地替他除下右邊衣抽,以免碰到他的傷口。

  指尖傳來他平滑的膚觸和微熱的體溫,她竟然有些捨不得移開手。

  好想抱他!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了她一大跳,連忙收手垂眼,故作忙碌。「你要不要我幫你換件輕鬆一點的衣服。」

  「不用了,謝謝。」子真同祥垂低的目光鎖定她忽然變得迫切的神情。她在想什麼!

  「那……」純碗捏緊手中他換下的髒衣服。「我幫你把血漬洗乾淨。」說完,她也沒等他回答,就拿著衣服往浴室走去。

  裕室裡所有的東西都是單數,顯然並沒有其他人跟他共用這間浴室。意夕卜地,她竟然為了這個「無聊的」發現感到愉快。

  待她洗淨衣服上的血跡盾,子真已經在簡陋的木床上睡著了。她將衣服晾在木椅的椅背上,走到床邊傾身俯他恬靜的睡臉。

  一股難以言喻的悵然湧上她心頭。曾經她以為就算他一輩子都不原諒她當年犯了的錯,她也能夠坦然接受,毫無怨言,但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她是如此在乎他對自己的看法,她希望他原諒她,她希望他能緊緊抱著她,柔聲對她「我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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