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該對一個想當我情婦,而我卻有意娶她做妻子的人有進一步的認識和瞭解嗎?何況——你那親愛的大哥還撞跛了我的一條腿?」范以農目光閃閃地緊盯著她說,臉上的表情是深奧而難懂的。
商珞瑤垂下頭,輕咬著唇,無意識地盯著鋪在桌上的亞麻桌巾沒有說話。
范以農卻再次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炯然地凝視著她,「怎樣?你在猶豫什麼?是怕扮演不來妻子的角色?還是——不想做我這個跛腳人的妻子?」
商珞瑤敏銳地發覺到他在講到「跛腳人」三個字時瞳孔緊縮了下,一抹憐疼而惻然的感情緊緊抓住了她,她溫存地望著他,「如果你不介意娶兇手的妹妹做你的終身伴侶,我當然不會介意做你的妻子。」
她那溫婉甜美的笑靨像針一般深深扎痛了范以農的男性自尊,他的心痙攣了一下,他惱怒地蹙緊眉峰,沉下臉粗聲警告她:
「我希望你是真的不介意,因為,你並不會擁有一般女人所期盼的盛大婚禮,更不會風風光光地接受家人親友的祝福。我只能提供你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公證儀式,除了你的兄嫂、兩名證婚人外,不會再有另外的閒雜人等參加我們的婚禮,更別提賀客臨門的酒席晚宴。這點——你能接受嗎?我想,與其讓你的同學親友看笑話,在你背後指指點點,說你嫁個瘸子,倒不如省下這些虛偽的過程,你以為如何?」他試探地注視著她,一字一句地生硬告訴她「婚禮」的「細節」。
「這樣的安排很簡單隆重,我並沒有意見。」
「是嗎?」范以農懷疑地挑起一道濃眉。
商珞瑤對他的質問只是淡淡一笑,她幽然地說:
「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身份,我不會要求你像娶皇家公主一般給我一個盛況空前的婚禮。」
「哦?可是有的女人卻非常在乎,總是希望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好像集驕傲美麗高貴於一身的女王一般,把自己展示在眾人面前。」范以農艱澀而譏刺地冷聲道。
商珞瑤深深地望著他,「我想,你指的該是你的未婚妻吧!」
范以農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他面無表情地冷哼著,「是前任未婚妻!」然後,他像灌酒似地一口飲盡了杯中僅餘的咖啡,把菜單拿到商珞瑤面前,沉聲命令她,「點點東西吃吧!這些費用你可以在日後的婚姻生活中慢慢攤還!吃飽了,我們就上你家去提親!」
「這麼快?」商珞瑤有著措手不及的暈眩和恐慌!
「快?也許吧!」范以農表情古怪地抿抿嘴,「但我並不想給你、也給我自己悔婚姻的機會,所以——我們就急就章,打鐵趁熱吧!」
然後,他霸道地擅作主張替商珞瑤點了一客菲力牛排。
「好好多吃一點吧!我可不想要個幹幹癟癟、風吹就倒的新娘子!」
他為自己找個笨拙而粗率的理由來餵飽商珞瑤,只為了掩飾她的消瘦和弱不禁風所帶給他的痛憐和不安!
※ ※ ※ ※
許昱雁一邊忙著收拾凌亂、被小明隨意擱置的玩具,一邊振振有詞地罵著蹺著二郎腿在看報的商珞傑。
「商珞傑!你是瞎眼還是死人哪!你沒看見家裡這麼凌亂不堪啊!你好意思一個人在那裡看報嗑瓜子,你當老娘是誰?是你請回來打雜的女傭嗎?!」
對於她的埋怨和斥罵,商珞傑早已學會充耳不聞的工夫,他連報紙都沒挪動一下,淡淡地開口回答著,「你如果不愛整理,也沒有逼你臨時充當賢妻良母啊!反正——我早就習慣我們這個可以媲美福德坑垃圾場的家了。」
啪的!一聲,許昱雁立刻抽走商珞傑手中的報紙,怒氣騰騰地瞪著他,「你這王八蛋說的是哪一國的話啊,你當我許昱雁骨頭犯賤啊!喜歡充當你們家的老媽子,如果不是你那個悶騷的寶貝妹妹臨時通知要帶男朋友回家商議事情,你真當我許昱雁喜歡勞動服務啊!這還不是給你留點面子,你少在那挑斤撿兩,說風涼話了!」
「留點面子?」商珞傑面無表情地撇撇唇,又重新拿回報紙翻閱著,「不必了,你大小姐能管管你那喜歡大呼小叫地嗓門,每天少狂嘯幾次,別讓左鄰右舍看免費的笑話,我商珞傑就阿彌陀佛、感激不盡了。」
「你——」許昱雁氣得滿臉通紅,還來不及發威,門鈴聲就響起了。
她惡狠狠地瞪了已放下報紙的商珞傑一眼,粗魯地打發兒子到房間裡玩耍。然後,忍著一觸即發的怒意大刺刺地拉開門扉。
當她看見儀表非凡、器宇軒昂的范以農的瞬間,不禁略帶酸意地掃了商珞瑤一眼,但當范以農那柄古銅色的手杖映入眼簾時,她不禁大驚小怪地嚷了起來。
「喲,珞傑,你瞧瞧,你那個古里古怪的妹妹這會兒竟然帶了個拄了根枴杖的男朋友回來了,哎喲!真是有趣極了!」
商珞瑤難堪地望了范以農僵硬嚴峻的臉孔一眼,對他遞上無限祈諒的一眼,然後轉首對許昱雁婉轉的介紹著:
「大嫂,他是范以農,是我的朋友,也同時是我以前公司盛威企業集團的總裁!」
許昱雁一聽,就像魔術師似地馬上換上另一副嘴臉,「哎喲!真是失敬、失敬!范先生,你請進!」她忙不迭乎地款待著,並扯著高昂的嗓門吩咐商珞傑,「珞傑,有貴客臨門了,你還不趕快把我們家最上等的洋酒拿出來招待客人。」
坐在小巧簡單的客廳沙發上,范以農伸手拉住原想跑去幫忙大哥張羅茶酒的商珞瑤,「你陪我坐在一塊,慢慢享受這種風水輪流轉的奇異滋味!」
商珞瑤驚異地望著他,「你——」臉孔竟微微發熱起來,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他是在為她打抱不平嗎?」
「 我是個重視公平交易準則的生意人,所以——你必須嫁雞隨雞,學會我的遊戲規則。」他掀起嘴角,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