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石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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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頁

 

  「女兒女兒」的喊,那種突兀的場面,說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他又哭著朝天吶喊:「仙嗚、仙鳴,我錯怪你了,我……我好後悔!」

  眾人圍上去勸慰,曲曲也急著說:「師父,都沒一定呢,她未見得是其的」

  「她是真的!」摩勒兒大叫,一激動,便向石壁發掌,弄得整座峽谷啜嚼作響,大家只顧著躲,沒法子勸他。曲曲也再不敢與師父唱反調。

  突然他哭聲一停,望著已漸發價的梅重的臉,呆呆咕儂,「這丫頭長成這樣子……怎麼仙鳴給我生了一個這麼醜的女兒?」

  曲曲爬過來說:「她實際不是這樣子的……」她在師父耳下嚼了一番話,他這才點頭,像是豁然瞭解。

  卻換成可孤一頭霧水了。「什麼意思?她實際不是這樣子?」

  曲曲一雙嬌眼瞟過來,要笑不笑的一副表情。

  「你等地自己告訴你吧,我才不多嘴替她說呢。」

  可孤的目光探過去,一見冷僵的梅童,他頓回過神,跳起來對摩勒兒叫:「你別光在這兒哭哭啼啼,梅童人又僵了,你快把她救回來!」

  坐在地上的小綠人呆了半晌,才抬起淚臉,囁儒說:「我……沒法子救她。」

  原來他只能把人變做石頭,不能把石頭變做人。唯一能解的,要靠天山腳下的鵜鶘泉。

  現在,他們大隊人馬推向伊吾的西北方,尋找摩勒兒口中的鵜鶘泉。這段路程一般要走上三、四天,但他們日夜趕路,兩天使逼近了日的地。摩勒兒說,當年他師父發現這口奇泉,便帶了他、竇謙和韋仙嗚師兄妹三人,來到泉下結廬練功。

  沒想到他們師兄妹三人,卻在此發生一段劇變,摩勒兒一怒而去,從此沒有再回鵜鶘泉。

  是怎樣一段劇變,曲曲追問著,摩勒兒卻不肯多說了,端凝著一張小白臉,兀自坐在一株蕭蕭的胡楊木下,閉口冥想。

  曲曲失去了一點興頭,嘟著嘴兄回過身,見可孤正獨自蹲在地上,小心重新包裹梅童的石像,一塊黃而破了,包得捉襟見肘的,好不像樣。

  正傷著腦筋,有條粉香的翡翠色披帛擲了來,可孤詫典地抬頭,幾步外立著,是俏生生的曲曲。

  「用我的披帛包她吧。」

  見可孤躊躇,彷彿眼裹還帶點猜疑色,她嗤笑了笑。「這披帛剛自我身上取下,沒沾什麼穿腸毒藥在上頭,你儘管放心包她吧,」她也過來蹲下,對著石像說:「只要她變回來之後,記得我這獻帛之情,別再找我報仇,要把我殺了。」

  想到梅童的性子烈,又給曲曲作弄過,可孤沒把握。「這很難說……」

  見他不附和,曲曲有點氣惱,便道:「她也不一定會變回來!」

  可孤驚了驚,立即通:「她一定會變回來!你不是說你摩勒兒師父很厲害?既然他說鵜鶘泉會讓她變回來,她就一定會變回來!」

  這是拿曲曲自己的話堵她,曲曲頭一回被可孤駁倒,啞了片刻,又佻笑起來。

  「才隔一陣子,可孤哥哥,你的口才和竇姊姊一樣溜啦,這一路,是你一邊抱她一邊和她學說話的嗎?」

  「哪來這些閒工夫!」他訕訕道。

  「不學說話,那你抱它的時候做些什麼?」

  「沒……沒做什麼!」他的面皮躁熱。

  「你這話教誰相信?」曲曲忽然湊過來,粉頰幾乎要摩擦上他的臉,她低問,「你像抱我那樣的抱她嗎?」

  可孤簡直要大聲呻吟出來。她們兩個真是死對頭?還是姊妹淘?或者天下的女人關心和記得的事情都是同一件?

  「你有親她嗎?像親我那樣?」曲曲一縷口息拂他的臉,癢絲絲的。「有碰她嗎……」

  她一隻玉手按上可孤的大腿,他猛震起來,慌忙扣住她的手,迭了回去。求饒似地說:「公主,你去歇一歇……」

  幸虧老天爺要給他解圍,這時候蹄聲達達,幾名探路的從人回來了,滾鞍下馬報道:「國師,國師,您說的那片蘆葦灘找到了!」

  胡楊木下的摩勒兒聞聲而起,寒沉的眸子透出光彩。

  「如此,太好了!蘆葦灘再過去不遠,便是鵜鶘泉了我們走!」

  從人跟在他後頭跑,又迭聲喊:「國師、國師」

  摩勒兄回頭,逼視幾個人,見他們支吾著,叱問:「有。快說!」

  「那鵜鶘泉……」有一個鼓起勇氣開口,「已經乾涸了」

  一聽,可孤嚇得抱了梅童的石像跳起來,卻重重抽了口氣,給那耳尖的摩勒兒聞見,掉頭質問:「怎麼了!」

  那張英氣的深色臉龐,變得蒼白,他說:「梅童好像結了冰……」

  她快不行了。

   

   ☆ ☆ ☆

   

  奔馬鵜鶘泉。四周是給了雲的山峰,插入天裡,穿過大筆的蘆葦灘,只見到一個枯荒的地盆。泉,果然是乾涸了。

  邀來一名山下的老牧民問,原來十年前一場大早,早枯了這座泉。

  可孤和摩勒兒絕望相對。摩勒兒那對老成的眸子突地迸出凶光,盯住了可孤問:「魏可孤,你怕不怕死?」

  他昂然揚起頭,「都要看為什麼而死?」

  「為你懷裡這女孩呢?」

  她現在不能稱為女孩,她已經像塊冰了,再不設法救她,就來不及了。

  可孤把梅童抱著,才說了個「我」曲曲跑上前來,似乎意識到什麼,慌張地問:「師父,您要叫可孤做什麼?」

  「我要他帶了我女,共尋那十年之前的鵜鶘泉。」摩勒兒雖是在回答曲曲,雙日卻直看著可孤。

  他茫然不懂,「我如何去到十年之前?」

  不知怎地,摩勒兒那孩子的笑聲,聽來特別寒人。「你以為我犧牲少壯之年,變成了個黃毛小兒,練的是什麼?」他朝那乾枯的地盆走兩步,指著地說:「十年之前,泉水尚在,我的移空大法,可將你送到十年之前去……」

  「師父,這太冒險了……」曲曲叫著。

  「只要救得梅童,我願意試!」可孤此除是一股毅然決然,儘管他對摩勒兒的說法,感到極度不可思議,然而懷裡這冰塊也似的梅童,卻使他再不能去懷疑或猶豫什麼,任何法子救得了梅童,任何險路他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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