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發燒新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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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頁

 

  約露從不知道一 個男人可以讓一 個女人這樣痛楚,更不知道在痛楚之後,又是如此狂喜。太甜蜜了,幾乎令人發狂。是他,只有他,唯有他,他的汗濕、他的急喘、他的激情、他的縱放,把她帶入那片漩渦,那片美絕喜絕的天旋地轉中。是那銀瓶乍破的一 剎,她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與他纏綿,纏綿,纏綿到極地。

  ***惟剛在歡極中睡去,又在睡夢中醒來。

  他的胸口上仍負著沈沉的壓力,是約露柔膩的嬌軀在他的臂彎。他從枕上抬起頭,瞄瞄几上的小鐘,指針在十 。他困著了近一 小時。

  約露偎著他,一 頭秀髮披散在他胸膛,札得他癢癢的。她悄悄蠕動了一 下,他側了側身,低嗅了聲,「約露。」

  她沒應答,小蝦兒似的蜷曲在他懷裡。惟剛把遮著她臉蛋和肩膀的髮絲拂開,一 室杏黃的燈色熏陶下來,把她一 身膚色映照得像惟剛那方紅花芙蓉印,嬌得教人恨不得把她塞進心口裡去。

  惟剛起半身想拉上被子蓋住她,卻在兩人牴觸的腿閒發現一 抹血痕。他的胸口一 熱,週身蕩起濃濃的似醉酒意。他小心碰了碰她腿內側的血絲,她猛然一 震。「哦,約露,」他愧惶地叫一 聲,把她擁入胸懷。他不能說他後悔,但是汗顏和不安卻免不去。「對不起──我不該。」

  她卻忽然垂淚,低聲問:「以霏也是這樣,對不對?」

  「以霏?」

  「這就是以霏的愛,以霏的奉獻,她付出一 切,沒有保留,因為愛情不許有保留,否則就會失真──男人總有辦法讓女人服膺這一 條。

  不想毫無保留的結果,卻落得一 場始亂終棄!」約露抬起頭,控訴似的說。

  「妳在說什麼,約露!」惟剛越發感到驚疑了。

  「你知道她後來為什麼拚命找你嗎?」約露不理會他的問話,兀自看著他,眼裡一 半是淚,一 半是火。「她是何等心高氣傲的女孩,你對她既然無心,她也不會再苦苦纏住你不放,但是你在她身上種了禍根,她完全慌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好找你,拚命找你,她不求你負責,只希望你想辦法!」

  惟剛的面色驟然翻白,他瞠目望著約露。

  「妳是說以霏她──」

  「她已經懷孕了!」

  第十章

  深宵,真空管送出的爵士樂,帶著鼻音,欲睡而未睡。惟則站在紫絨沙發邊,搖蕩手上

  半杯白蘭地,未飲而欲飲。突然間,起居室的門破天荒似的被擂開來,惟則什麼都還沒有看

  清楚,就給來人一 記拳頭擊中下巴,倒坐在沙發上,酒紅濺了一 手。

  「你對她做了什麼?」他那三 天不見人的堂弟,惟剛,雙手揪住他的衣領,傾軋在他鼻

  尖狂吼。「你對她做了什麼?」

  「放手,惟剛!」惟則驚怒交加,往後掙開來。「我不知道你在發什麼瘋,我不知道你在

  說什麼──」

  「我在說以霏──梁以霏,」惟剛兩眼冒凶光,額上青筋綻露,惟則幾乎可看它們在突跳。

  他和惟剛做了三 十 年兄弟,從沒見過他這副駭人的模樣。「那個懷了你的孩子去尋短見的女

  孩!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竟是這麼一 個卑劣、懦弱、不負責任、沒有良心的男人!你這

  樣對待她!你害死了她!」

  這一 字字,一 句句,都像漫天的冰雹向惟剛當頭掃下來。

  惟則驚懾地半仰

  在沙發上,居然還在手上的酒杯,終於咚地落了地。他顫索地抬起手,把臉蒙住,指間

  斑斑的酒紅,血色一 般。

  「她讓我喘不過氣來──我不是不愛她,但我也得呼吸過日子!」他呻吟道,一 張臉圍

  在柵欄似的十 指後面,局迫得可憐。「她受不了一 點差池,一 點瑕疵──白鞋踩了泥巴,

  也不管電影就要開演了,非得回 宿舍換鞋不可;沒洗手不能摸她的臉,摸了她的頭髮就不能

  摸她的下巴。她活在一 塵不染的世界裡,她要的也是個一 塵不染、完全封閉的愛情。是的,

  她把一 切給了我,做什麼都在為我奉獻,所有知覺意識全釘著我一 個人。她斤斤計較我的

  一 舉一 動,一 點玩笑也禁不起!一 次我逗她,說我其實喜歡的是豐滿的女孩,接下來一 天,

  無論怎麼道歉,怎麼賠罪,怎麼哄怎麼勸,她硬是一 句話不說,她不發脾氣,也不和我吵,

  就是一 句話不說,那天回 來,我整個人也差不多虛脫了。」

  惟則的雙手自臉上滑下來,他把後腦勺往椅背一 靠,一 只手背重重疊在額頭上,閉緊

  了眸子。

  「北海岸那一 夜,那一 夜我對她情不自禁,我明知道不能,但她太動人……如果,如

  果她能多一 點折衝,她能人性化一 點,我願意和她綁一 輩子,」他忽然嘿嘿笑了起來,又

  改口道:「──或許過個幾年我願意,畢竟兩個人的日子都還長。可是從那天開始,她更投入

  了,她那種愛法會把人甜死、膩死、悶死!

  我不能不走開去透口氣,也希望她冷卻一 點。是,我認識了另一 個女孩,可是我並沒

  有忘記她,我只是──」

  「你只是在逃避!」惟剛到底壓不住怒氣地喝叱。「她急著找你時,你心裡已經有譜了。

  你敢做的,就算是苦果,也要能擔,你卻逃之夭夭!我哪裡知道她給你擺佈得這麼慘,後來

  她找我,我─我─」他卻說不下去了,惟則趁此嘿嘿冷笑起來。

  「你也在逃避,」他堂兄向他還以顏色。「你不肯理會她!

  你心裡愛她愛

  得發狂,但是心腸太軟,自尊心又太強,自以為有成人之美,有君子之風,不願和我搶,

  偏偏對她用情太深,心裡又不能放──終究只能逃避她。她三 番兩次想見見你,你總是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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