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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頁

 

  「我只是以死……明志!」燕娘略轉身,以滿溢的柔情眼神回報向日青。

  從他倆那一糾結便難分難解的眼柙,水翎驚喜道:「你們倆——合好如初了!」

  「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燕娘和我之間的所有過節,導因於我的剛腹自用與誤解。現在沒事了,什麼事都沒有了!」

  連燕娘也羞人答答的,細聲細氣的補充了一句:「日青說——說一切從頭開始。」

  水翎臉上一片欣然,歡喜亦瀰漫心頭。「可喜可賀,直是可喜可賀。」

  「是可喜可賀!我這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改得好不好,還得由你們眾人來鞭策評定。向日青先是自我調,繼之出人意表的走到尹鴻飛面前。拱手做揖道:「尹公子,日青為之前所做的愚行,及帶給你與二格格的所有困擾,致上最深的歉意!」

  「向公子,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何況咱們俱是凡夫俗子,怎能沒有愛恨嗔癡?」不改書生本色,鴻飛以簡單卻沉靜的幾句話,試著化解日青濃濃的羞愧之意。

  總之,這正是一個好的開始,日青和燕娘的婚姻有了極大的轉機,而靖府,也因為這對原本無心的怨偶成了有情的佳偶,而平添了一份喜氣。

  不過,爾後靖府突來的另一號人物,卻又教靖府衍生了一場虛驚。在幾名內宮大監的開路下,靖府進來了一位非比尋常的人——此人頭頂黑貂暖帽,身繫明黃龍袍,外罩猩紅的羽緞披風;此人儀表赫赫,相貌堂堂;此人——竟然是當今的乾隆皇。

  他事先並沒有派人知會靖王就來勢洶洶,因此一時之間,靖府上下因他的聖駕突臨而錯愕忙亂。

  將他迎人大廳,眾人行過陛見之禮後,他極具威儀的開口說道:「聯自從避暑山慶秋彌回來之後,便聽說了極多不可思議的事,靖王,你可知悉朕所聽聞的都是些什麼事嗎?」

  被皇上一點名,靖王慌忙出列,極恭謹的打個千。「臣愚弩,不知聖上所言何事?」

  「能有什麼事?還不是關於什麼『剜人肉、治大病』這種種奇怪的傳言。原本膚國務繁忙,沒空涉及這等荒誕不經的事,可這幾日妖言加劇,連宮裡都眾說紛紜,偏加上今兒個一早,軍機處同大人找上了朕,說明這檔子怪事全出在靖府——咱們自家人的自家裡——還牽扯到了向家的獨生子,並害得媳婦兒差點自啜身亡。膚說——靖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倒是給朕好好的解釋解釋!」聖上特意拉長音調並加強語氣,那隨時都可能轉化出怒氣的龍顏,令來不及迴避的眾人全顫驚了起來。

  而其中最吃驚的莫過於靖王爺。他可沒想到「剜肉治病」這事會傳到皇上的耳朵裡;更千萬沒料到會是和靖府一向交情不惡的向大人,將這一狀告到皇上跟前!最要命的事實是,誰都知道自從先皇因為相信江湖術土煉丹吃藥,走火人魔而亡迭之後,當今聖上最忌諱的,便是無憑無據、沒頭沒腦、怪力亂神這等的事。

  偏偏,身為皇室一族的靖王府邸卻撞上了這種事,說邪門、是夠邪門。再加上水翎毀了和向家的婚事,去就罪名鑿鑿、仍未平反的尹家……唉,這林林總總的事,的確是難以解釋,不過事到如今,倒不如心一橫將真相一攤,一切隨皇上去定奪了! 

  「臣知罪!臣等一向知悉聖上最忌荒誕不實,怪力亂神。可臣的二女兒水翎卻在遠嫁海寧之後偏逢怪事,對這樣的事,臣……也不知該做何解釋,不過臣願將這整件事的前後始未,向聖上詳稟!」

  「說吧!說吧!」皇上將袖一揮,一副頗為不耐的模樣。

  靖王自然是挺尷尬的,「伴君如伴虎」,這是古有明訓,但既然傳人皇上耳朵裡的不是什麼好事,靖王自然不敢期望皇上能給什麼好臉色,他只能唯唯諾諾的據實以告。

  他從水翎和向家訂親,霜若的出現履親,以水翎的兩頭為難談起,這其間,水翎和鴻飛幾度僭越的代替他們的阿瑪說起他們在海寧的生活情形。他們當然提起過那顛和尚,以及「剜肉治病」的種種緣由,言談問,兩人那質樸卻情深的愛戀溢於言表。

  說也奇怪,聖上非但沒有怪罪他們這對後生晚輩的逾矩,反而像得了個什麼能教人著迷的故事般聽得津律有味,甚至找到了幾個頗具真髓的問題,例如鴻飛寫竹的情形與「海意坊」經營的狀況,他都甚感興味。

  皇上貴為一國之君,自然集一身的雍雅與風流,年輕時候的他,情史多不勝數,每段都有其刻骨銘心之處,總是「人不癡狂枉少年」,而當他在尹鴻飛和水翎這對年輕人身上看見真正的「刻骨銘心」之情時,剜肉治病這種事反面不是什麼旁門左道,而是一種世人鮮少能夠身體力行的高貴情操。

  如此想來,皇上的心情的確比剛踏人靖王府時有所改善,可一國之尊也不是省油的燈,他自然不可能馬上表現出明顯的和顏說色。

  「尹鴻飛,如此說來,你的父親是前任的江寧織造尹元瀚?皇上擰起眉,似有目的的直問令他印象深刻的尹鴻飛。

  「正是,草民的先父正是尹元瀚!」鴻飛不亢不卑且沒有隱諱的回答。

  「你可知,你的父親罪在朝廷?」皇上的這一問題可犀利了。

  眾人皆楞了楞,並對鴻飛可能的回答志怎,其中以水翎最為憂心。皇上是一國之尊,他聽得順耳便好,聽不順耳,搞不好要治罪的。

  鴻飛也不是不明白如今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景況,可他一向忠於自己的所思所想,話說回來,他的父親罪在朝廷也非一朝一夕,有什麼可隱瞞的?反倒是他,有些事想朝萬歲一吐為快。「草民自然知曉父親因罪被滴,唯因當時年紀尚輕,不曉得父親為了何罪被滴?後來,草民年紀稍長,時常聽母親提起父親當年的種種,草民認為父親被誣陷的可能性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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