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嘛!只剩兩個人而已,我一下子就可以收拾掉的。」玩得正高興,愁兒才捨不得半途而廢呢!
「愁兒,別鬧了,這可不是在玩遊戲,事關我們、還有十幾條人質的生命,你要是把搶匪惹毛了、或一個不小心,讓他們有機會,拿槍朝人質群中掃射,屆時,眾多性命的閃失,你負責得起嗎?」旭日神色嚴謹、語氣凝重。
「可是……我的『空間移轉』那麼厲害,咻一聲,人就被吸入第三度空間了,不會讓搶匪有機會開槍的。」
「再厲害,你攻擊其中一人,另外一人怎麼辦?」
可不是,這老大和老四之間只距離約三步遠,老大蹲在大門邊和警察對峙,老四就站在他身後,捉了一名人質抵在身前,隨時準備威脅警察。愁兒的白光想在不傷及無辜、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將兩名搶匪移走根本不可能。
「難道就這樣放過他們?」她不甘心啊!
「什麼人?」剛才愁兒抗議的語聲稍微尖了一點,手捉人質的老四即機警地察覺到她倏然的高音。
旭日心中暗自叫糟,還沒來得及反應,十幾顆子彈已經朝著他們藏身之處射了過來。
他想也不想,豁身撲倒愁兒,以自己的身子為盾,護衛她免受傷害。感覺有一顆流彈擦過右上臂,帶起一溜血珠,引燃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他忍不住低呼一聲,行蹤卻再也瞞不了人。「大哥,有人混進來了。」老四把手中的人質往旁邊一推,手持兩把槍,直往旭日和愁兒的藏身之處靠近。「什麼人,快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說著,一連串槍聲又響起,一株半人高的盆栽都給打折了。
「趴下!」旭日抱著愁兒連身翻滾直退入服務台裡,藉著高聳的大理石製櫃檯掩身。
一直被囚在營業櫃抬角落的十多名人質耳聞槍聲再響,一個個摀住耳朵,抱著頭部,高聲尖叫,現場頓時吵鬧成一團。
「旭日——」愁兒教他圈在懷裡,保護得好好的,身體亳發無傷;心裡卻被他臂上噴濺出來的血花嚇了一大跳,心窩好似讓一支巨槌擊中,只疼得她頭都昏了。
「我沒事,我們快走。」他左手捂著傷處,急催她離開這是非之地。
「嗯!」她著慌地直點頭,兩行珠淚撲簌簌滑下,哪還顧得了對付剩餘的兩名搶匪,黑盒子再啟,白光五度射出。
追擊而來的老四隻覺雙眼被倏然射出的光線晃得一花,再定神對手已失去蹤影,直把他驚得目瞪口呆,以為見鬼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現場鬧成一團,人質尖叫和槍聲乍然響起的片刻,圍在銀行門口的警察覷準時機展開突擊了。沒有人護衛,擋在前頭的老大首先中彈,緊跟著發愣中的老四也倒下了,十幾名人質開始倉皇而逃。
值此混亂之際,送走旭日和愁兒的白光頓滅,被囚在第三度空間的其餘四名搶匪,在嚇得半死,又被轉得發昏的同時,叫氣憤中的愁兒一腳給踢了出來,正好被衝進來的警察不費吹灰之力一網成擒,當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場浩大的警匪對決就這樣離奇地劃下了句點。徒留下一則驚人的神話提供人們茶餘飯後的笑談。
然而,旭日的公寓裡,一場全武行卻才展開。
愁兒怯怯地坐在他對面,兩腳併攏,雙手緊貼膝蓋,一動也不敢動,就怕待會兒有人要掀桌拍椅、大發雷霆了。
旭日手臂上的擦傷還沒上藥,但血已經止住,不再奔流了。他僵直著身子坐在沙發上,橫目怒瞪對面的莫愁兒。
兩人側方,放在咖啡櫃上的電視機正播放著中午銀行遭搶的新聞,就聽那四名被捉住的搶匪神色慌張、不停地高喊著撞鬼了,而十幾名劫後餘生的人質們卻直呼神仙顯靈,救他們脫離險境。
當然,警方也有另一番說法,再加上記者、媒體的炒作,路人繪聲繪影的謠言,竟將一則幾乎每日都在發生的搶案哄抬得甚囂塵上,甚至已有人出高價想描出兩名來無影、去無蹤的神仙圖像。
旭日是越聽新聞報導、臉色越加發青,未了已經黑成一張鍋底臉。啪一聲,他憤怒地按下遙控器,關掉電視,炮口轉向愁兒。
「你幹的好事。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了,不准任意外出,你到底把我的話當成什麼?」
「我知道隨便外出是我的錯,但我來二十世紀已經快半個月了,我不可能像白癡似的,天天關在家裡,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懂,我努力學習適應,難道又不對了?」愁兒說得委屈,卻也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四百多年的研究生涯,在「天才科學家」的頭銜壓力下,她早當夠任人操縱的洋娃娃了,她想自立、自主啊!
而且她對這裡一點安全感也沒有,旭日雖然待她很好,但他們畢竟非親非故,他能照顧她多久?假如有一天,他突然厭煩她了、不要她了,那她該怎麼辦?要如何謀生?她無法不去考慮這些問題。
「我說過我會教你,只要我一有空閒……」
「那你什麼時候才會有空?」口說無憑,她需要明確的保證來安心。
「等我工作告一段落,我可以請假陪你……」
「不要把我當笨蛋好嗎?」她突然冷冷地截口道。「飯店每天都有新來、舊去的客人來來往往,只要尚在營業,各式各樣的問題就會層出不窮,再加上你事必躬親的工作態度,等你有空時,恐怕是飯店關門那一天了。」
與他相處的時間也許不久,但愁兒已深刻體會到旭日的超級工作狂非比尋常,平常沒事時都每天工作十六個小時了,遇到麻煩,連熬三天三夜更是家常便飯,這種人想叫他丟下工作陪她,哼!等到下個世紀,哈雷彗星來的時候,對著它許願,再看看有沒有實現的機會吧?
「就算我再忙,還不是每天中午抽空買飯盒回來給你吃,你就不能忍耐一下、體諒我一下?」他一手抓松頸上的領帶,氣得頭頂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