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見風轉舵的人們極盡趨炎附勢一番,剎那間,胱籌交錯,屋中不起眼的一角,有抹纖細的白影悄悄的退下了。
日尚行的右眼微微瞇起,他注意到她的輕愁仍掛在眉梢,心中一緊,真想跟著她好問個清楚,但他被眾人圍住,實在脫不了身。
司徒虹吟步出大廳,漫無目的的往後院走。
她有點悲哀的想著,一直以來,不是他在依賴她,而是毫無用處的自己在依附著他,除了占卜預知的能力外,她真的什麼都不會,連想替他分憂解勞都辦不到,她沮喪的想一個人躲起來!誰也不見。
她悄立風中,年關將近,嚴寒的冬夜冷風依舊刮得人身心都疼,沒注意到背後有人靠近。
「是誰?」當她驚覺身後有人,立刻轉過身,「原來是你,許公子,你怎麼不在大廳加入他們的宴會呢?」
許志杉難掩殺氣,陰惻惻的道:「司徒姑娘呢?今兒個不是莊主將你介紹給他們的日子?」
天色昏暗,司徒虹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到他聲音中濃厚的譏諷與怨懟。「名不正言不順的,何況我也作不來八面玲瓏,所以就先退席了。」
「司徒姑娘,恕許某好奇的一問,姑娘的預知能力可是在這山莊裡失去的?」石岑見廳上情況有變,連忙構思別的計謀。
司徒虹吟起了疑心,「是的,因為你是先知才知道這個秘密嗎?」
先知?石岑挑起一邊嘴角鄙夷的道:「我不僅知道這件事,還知道另一個秘密。」
「什……什麼秘密?」司徒虹吟一邊震懾於他語氣中的惡毒,一邊畏懼於他察知了什麼,芳心十分老下心。
「我知道這山莊主人的真實身份,他,日尚行,是個鬼魅,鬼魅是無法和占卜師結合的,你無視後果,將來不僅會喪失預知能力,甚至會丟了小命。」他湊近她血色盡失的小臉,呼出的涼氣吹在她臉上,嚇得她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不怕嗎?」末了,石岑還加上那麼一句。
「你到底是誰?」近距離下,司徒虹吟清楚的看見他猙獰的神情,他會不會是想對日尚行不利?瞧他憎恨的模樣,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恨,她防備地瞪著他。
蠢女人,看來她打算為日尚行拚命,正好,他也不想再等了。
「我嘛!!是先知,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在哪?天眼未開,你什麼都不是。」
她咬著下唇,同為占卜之人,她當然知道他的話有幾分可信之處,「要怎麼開天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石岑冷冷一笑,脫下溫文有禮的假象,變得狂妄而且邪駭。
「你……你想要什麼?」她想不顧一切的答應他,卻又不免猶豫,這個人似乎不如她所想的單純,阿靚的話倏地掠過她的腦海,她會不會真的闖下大禍了?
「我要的你付不起,不過沒關係,我可以等你慢慢償還。」石岑勾起她的下巴,讚歎這張看似不起眼卻清麗可人的柔美臉龐,或許,等他報完仇後,他可以跟她玩玩,不過,只是玩玩而已。「要開天眼很簡單,只要你放棄肉眼即可。」
放棄肉眼?莫非要她……司徒虹吟的俏臉頓時刷白。
「你很聰明,一定能明白我說的是真是假,至於要怎麼做,你自己決定。」石岑轉身離去,以這些年所有的時間與心血領略出的世間奧秘,他懂的不比所謂的先知少,他自有一套觀命斷運的本事。天下事,不外乎受制於人心,而人心決定自身命運的目標,說到底,他賭的是日尚行和司徒虹吟之間的愛有多深。
司徒虹吟傻傻的站在那兒,久久無法自己,放棄肉眼等於要她弄瞎自己的雙眼,天眼才能開啟,如此一來,許多秘密都將不再是秘密,像當年日尚行到底遇上什麼事?他未來又將如何?以及橫亙在眼前的命案關鍵。如果她的天眼開啟,她就能幫助他,甚至可以看見他們的未來!
然而,從小被殷殷教導的卻是千萬別動用神的力量,因為凡人若妄想獲得神力,將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她該如河是好……
※ ※ ※
日尚行好不容易應酬完,回到夜魅居已近深夜。見到倚坐在桌前的司徒虹吟時,心頭驀地湧上一層磷惜的感覺,揪住他的整顆心,渾身為之震撼。
初時,每見她一次,日尚行便感覺在他心底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平靜,這種安適的感覺與日俱增,久而久之,他變得只想待在她的身邊,而當他發覺時,復仇的念頭早被他逼出腦海,若不是城裡出現命案,他想,他早可以和她拜堂成婚了。
「夫君,今晚的宴會成功極了,我以你為榮。」屋內溫著一壺美酒,司徒虹吟還特地下廚做了幾樣小菜,她挽著他坐下來,兩人親密對飲。
「有一點美中不足,」他輕點她的俏鼻,覺得今夜的她溫柔至極,眉間不再攏著輕愁,他的心情也為之大好,「你沒有陪在我的身邊。」
她嫣然一笑,「你以前疏離人群,現在處在眾人之間安然自在,不論是應酬交際,還是談論買賣,你做得都相當好,不需要我獻醜。」
「這些全都是因為有你,如果你不在我身邊,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他就著她的手,一飲而盡湊在唇邊的酒,「虹吟,別離開我。」
她的心陡然一震,手中的酒杯差點拿不穩,「我已經向你保證過好多次,你怎麼還是不相信我?」
「我覺得你今晚有心事。」他摟在她腰上的手一緊,不讓她有逃脫的空隙,「我能讀遍所有人的心思,但偏偏無法讀你的,不過,我還是能捕捉你細微的思緒──你不快樂。」
她別開眼去,怕在他面前崩潰,「我哪會不快樂,你別瞎情了,今晚的宴會如此成功,我們的問題全都解決,我還有什麼好煩心的呢?」
「對,這正是我想問你的,你在擔心什麼?宴會上,大家都奉我為財神爺,又有皇帝加封的官位在身,城裡的流言已經傷不到我們了,可是你仍然不快樂,不,別躲我,我見到你在廳上的神情。」那抹悲哀的倩容困擾他一整個晚上,不問仔細!他會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