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只是青城派的無名小卒,賤名不提也罷,倒是殷姑娘讓我們青城派的人找得好苦呀!中年道士繼續道:「江湖上已傳遍峨媚派的慘事,現下也只剩下殷姑娘一人,不知姑娘有何打算?」
「你好大膽,竟能闖進凌休根的五絕門!」殷羽凡深怕這人跟凌休恨是一夥的,眼中戒意更深了幾分。
中年道士一聳肩,「凌休恨一早便再度前往峨眉山,說是尋訪線索,他葫蘆裡不知在賣什麼藥。」
「他不在,你才敢來,那你也甭問我的打算了。」殷羽凡哼了一聲,不願再談。
「請留步,姑娘,莫非你已有了復仇的打算?」
「是又如何?」
「憑姑娘的一己之力,恐怕難以對抗毒手郎君。」
「拼不過也得拼,打不過也得打,大不了我跟他同歸於盡。」跟一個連名字都不肯透露的人說話,令她深深感覺到自己的墜落,奈何情勢逼得她不得不如此。
「凌休恨的武功及暗器皆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那身令人防不勝防的毒術更為可伯,姑娘若無萬全的把握,千萬不可輕舉妄動。」殷羽凡瞪了他一服。「你來的目的,便是要我改變心意,不要復仇?」
當然不是,毒手郎君這回犯下的滔天大禍,早已為武林不齒,而且引起公憤,凡我輩有志之上,無不以懲戒凌休恨為己任,他現在已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這幾日上五絕門挑釁的武林同道更多,可惜,都讓武功高強的凌休恨打敗了。」
殷羽凡聽到他腹背受敵,竟替他感到難過,但,這是不值啊!
「殷姑娘,我們決定召開一次武林大會,同聲討伐毒手郎君,而且由你出面;聽說你和他的關係匪淺,就不如你意下如何?」中年道士正在佈一個局,只等所有的棋子都就定位了,就要開始。
「不必開什麼武林大會了,峨眉派的滅門之仇,我自己會報。」
「難道殷姑娘猶眷戀數日後的婚禮?」
「不,我只是覺得開武林大會沒有用,他根本不會出席,甚至也懶得理會,直接以血償血,才是最快、最好的辦法。
殷羽凡虛弱得靠在門板上,憎恨自己不中用的身體。
「既然如此,在下倒有一個好辦法。」中年道士逐漸道:出真正來意。
「什麼辦法?」她強自振奮起精神。
「邀集少林、武當以及青城派,為殷姑娘討回個公道。」他一言以蔽之。「成嗎?少林、武當肯出面嗎?」
「這就不勞姑娘費心了,在下自有辦法;再說;青城與少林、武當有結盟之誼,他們定會賣青城這個面子,而且凌休恨這次的所作所為,同樣讓少林、武當感到痛恨,這個大魔頭是非除不可。」中年道士有著異常的狂熱,彷彿被滅門的是他們青城派。殷羽凡瞇起雙眼,「為什麼你要幫我?」莫非凌休恨又造了什麼孽。中年道士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為我輩中人應做的事,毒手郎君能為海砂幫主潘越一家十七人,千里追殺判官筆吳容瑜,青城派為何不能站在武林同道的立場,義助你們峨眉派?」
此言甚是,殷羽凡落了心。「好,你這就去聯絡,在我和凌休恨的婚禮上,我就會出手。」
只等那天,恩怨兩消,從此;她和凌休恨注定成為陌路人。被仇恨幪住眼睛的她,始終沒有懷疑青城派這他人為何如此熱心?為何能知她在五絕門?又為何對凌休恨刻意隱瞞的事知之甚詳?她甚至忘了問結合三派的力量,到底要對凌休恨做什麼?
她只知道,她的心越來越空洞,越來越往下沉,直到跌落最深的黑暗底層,永不見天日。
第八章
那一夜,六月十六日,白天舉行過熱鬧非凡的迎親嫁娶儀式後,晚間,遠道而來的賀客全待在喜宴大廳,等著叨擾一杯喜酒,儘管每人心中或多或少有點疑惑,為何新郎始終冷凝著一張臉?為何新娘始終垂首不語,寬大的新娘嫁衣下,競隱約可見一襲白衫的衣角?
凌家的五絕門,行事向來低調;如今凌休恨的婚禮、也是低調處理,受邀的都是凌氏家族,此刻;前面是熱鬧的,但新房卻一片冷清,殷羽凡一身大紅嫁紗,端坐在床前,一動也不動。
一位中年美婦推門進來,手中捧著一個長形托盤,上頭擺著幾樣精緻小菜,見到新娘自個兒抓落蓋頭;哎啊啊,便上前勸道;「我的好姑奶奶,不等新郎來掀蓋頭,會不吉利的。」
殷羽凡認出這個溫柔嗓音,抬起眼,「我見過你。」
「你昏迷的那些日子都是我在照顧你,當然啦!我那小叔,你現在的丈夫也很擔心,照顧你的時間比我長些就是了。」她擺上這些小菜,勸殷羽凡多吃些。
「我現在還不餓。」
『不吃些身體會吃不消的,尤其你的病才剛好,不能餓著肚子,而且小叔也會擔心的。」美婦熱切的替她夾了一些小菜放在碗裡。
殷羽凡卻不這麼想,「你是凌休根派來監視我的?」
「當然不,我不知道你怎麼會這麼想,不過,我倒是可以說,我從來沒見過小叔對一個女人這麼認真過,他從小就是家族裡的天之驕子,幾乎沒有什麼事讓他患得患失提不起放不下的,唯獨你!」美婦將碗塞到她手裡,「女人要知足惜福,能碰上深愛自己的男人藏要懂得把握。」
殷羽凡哼了一聲,「你不明白我們之間的事,所以你不懂我的心情,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將這把劍刺進凌休恨的胸膛!」
美婦沒有被她把隨身攜帶的短劍嚇著,反倒以相當悲憫的眼光凝望著她,「你知道嗎?小叔仔仔細細地幫你們峨眉派收屍,一共八十多具屍體,全部親身親為,不假他人之手。他可以不要這麼做的,不是嗎?」
殷羽凡的心猛然一跳,但仇恨之火燒燬了理智;一口咬定,「他心虛,所以才這麼做,想取得心境上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