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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他強睜著眼抬起頭,無言地看著已收回雙刀的夜色,這才發現她腳下的雪地,並沒有多餘的步印,從頭至尾,她連雙腳都沒有移動過半分。

  紅艷的身影深深印至他的眼底,就像是那道深深烙在他心中,至死,也永遠無法擺脫的火印。

  痛心疾首的旬空,在截空的身子癱倒在雪地裹不再掙動時,一骨碌地躍至夜色的面前,同樣也朝她抽出了雙刃。夜色面色一沉,一視同仁地揚起手中之刀,接著兩手使出兩種不同的刀法對付起他。

  自四面八方劃來的刀鋒,在旬空來不及反應過來抵擋時,一而再地在他身上劃下,無處不在的痛意,令旬空大大地打了個寒顫,一陣打心底冒出的冷意,令他遍身發冷。從不知道夜色武功修為藏得那麼深的他,這才明白在她面上,為何會有那等睥睨天下的神態,而帝國裡的另外三位四域將軍,又為何會在她手下敗了那麼多年。

  刀鋒劃破膚肉的疼痛,讓他深深感覺到,死亡不曾距離他這麼近過,並沒有拿出所有實力的夜色,在將他傷得差不多時,眼中間了閃,很快地,她狠狠砍斷他手中的雙刀。再旋身起腳,一腳將他踢回解神的跟前。

  低首看著因夜色無意殺他,而撿回一命的徒兒,解神朝後揚了揚手,命底下的門人將已不能動彈的旬空帶走,而後他緩慢地抬首,一雙冰冷的眼眸,直視進夜色的眼中。

  接觸到那雙一如以往從未改變過的眼眸,夜色不禁想起,當年黃琮在帶她來到師門,解神在見到她後,一點也不想收她為徒的模樣。那時的他,眼神也是這樣。淡漠冷然、充滿排斥抗拒,似帶著恨,卻又像另外帶了點別的隱而不發的東西。

  解神言不發地脫去身上黑袍,在黑袍落地時,兩柄鮮少出鞘的名刀脫鞘而出,霎時音高刺耳的刀嗚聲直在雪地裡迴盪。

  躲藏在遠處林裡,張大眼看著這副師徒對立景況的宮垣!忍不住在嘴邊低喃。

  「這兩人……不會是認真的吧?」這哪是什麼師徒相殘?這根本就是—場龍爭虎鬥嘛!

  在三道起兵力抗帝國之後,眼下全武林都知道,夜色與解神這一對師徒,因神子、人子立場不同而分道揚鑣,並在迷陀域裡相互對上了。現下所有人都在等著看,看夜色是否能青如於藍且真有那膽量敢弒師,看解神是否真能狠心殺死親自調教出來的徒兒,還有,看他們這對師徒中,最終究竟是誰能夠勝出。

  靜看著眼前不動如山,相互對峙著的男女,宮垣不自覺地深深屏住了呼吸。

  收到孔雀的消息,被逼來助夜色一臂之力的宮垣,在觀察了他倆許久後,他發覺,在這兩人之間,他根本就沒有插手的餘地,他想,眼下就算集合了三道所有的高手與帝國的四域將軍,恐都不是這兩人的對手。

  不知是否是因恐懼的緣故,宮垣覺得四下忽然消失了意,大地寂靜得什麼都聽不見,就連草木,也都不敢在雪勢之下發出半點聲響。

  當懸宕在他兩人之間的沉默。在被林間的斷術斷裂聲打斷時,夜色與解神在同一時刻起刀衝向對方,雙手始終緊握成拳的宮垣這才發覺,在他的掌心裡,佈滿了冷汗。

  第七章

  他居然……少了一指?

  親自率軍擺平了作亂的人,也調兵來鎮住帝京後一進宮探視浩瀚的無邪,兩腳甫踏入他的寢宮,就見著他那顯眼且令人無法忽視的斷指,以及躺在他榻上的晴諺。

  打心底被惹毛的無邪,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她緩緩踱至他的身旁,臉上帶著甜美的笑,指著他的斷指柔聲地問。

  「這不是她的錯?」她這個總管是怎麼當的?竟失職到讓浩瀚失了一指。

  「不是。」浩瀚一語就直接省去了她接下來的興師問罪,堅定的語調,同時也在暗示著,她最好是別再窮追猛打下去。

  滿腹怒火無處洩的無邪,深深地吸了口氣,才想努力平定下想發作卻又不能發作的心情對,未料浩瀚卻在她面前擰來一塊濕巾,然後動作輕柔地覆在睛諺的額上。

  為了眼前的異象,無邪結結實實呆愣了許久,好一陣子過去,她先是揉揉眼,接著再瞥看向那個被趕出寢宮外,此時正罰站在外頭的太醫。

  「表哥,你在做什麼?」是她看錯還是他反常?

  一直都不假手他人照顧著晴諺的浩瀚,很難得地在她面前實話實說。

  「照料她。」答案是他反常。

  這才發覺四下安靜得可以,整座偌大的寢宮,就連個宮女或是下人都沒見著人影,無邪才總算有些明白眼下是什麼狀況。

  「我……」她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尖。遲疑的問:「打擾到你們了?」先前這兩個固執的人,不是還持續的在虐待著彼此?怎在一夜之間全都變了?眼下會有這種情況,到底是他豁出去了,還是晴諺豁出去了?

  「你知道大門在那。」浩瀚一手指向身後,完全不因她是誰而留客。

  無邪愣愣地張大了嘴,愕然發現,原來她這輩子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

  在浩瀚輕輕地以指勾起黏附在晴諺面頰上的濕發時,無言以對的無邪,唯一的反應是搖搖頭,然後識相的滾出這裡別壞了他的好事,免得落得了跟太醫一樣的下場。

  男女說話的聲音,令昏睡已久的晴諺煽了煽眼睫,腦中猶混混沌沌的她,甫睜開眼,想瞧瞧是誰在她的身邊說話,一道黑影隨即朝她壓了下來,她瞪大眼,還來不及反應,浩瀚溫暖的唇已覆上她的。

  唇瓣被熨貼得暖烘烘的,像是個未醒的夢,正無限暖昧地在接續著。有些昏沉的她抬起手,攀上他的後頸,但指尖下傳來的體溫卻像在告訴她,這不是夢,而愈吻愈深,甚至還將舌,尖探入她日中的吻,也在提醒著她,這絕對不是她的一場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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