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熾心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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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你不要過來,否則我會殺了你,再自盡!」曲無瑕顫抖著手,將手中的簪子對著他,握得死緊。

  「我肯碰你還算抬舉你了,呸!」他才沒必要為了這個賤女人賠上自己的命。季子熙狠狠地啐了一口,滿心不情願地離開。

  見他離去,曲無瑕手中的簪子掉落,再也無力撐持,她倚著身後的廊柱,緩緩滑坐地面,埋首痛哭。

  讓她遭遇這種事也在他算計之內嗎?他怎麼能忍受讓別的男人碰她的身子?他當真對她一點也不在乎?所有的人都這麼看她,還有多少心懷不軌的人會對她下手?曲無瑕咬緊了唇,任淚流滿面,就連用力過度而咬破皮也不自覺。

  她還能待在哪裡?就連她想躲在那間簡陋的房間內,失魂地度過餘生也做不到啊!她仰首望天,哀戚地發覺,天下之大,卻完全沒有她可以容身的地方……

  有,還有個地方……緩緩地,她笑了,絕美的容顏浮現一抹幽忽的笑,她扶著廊柱站起,顛躓著往後門走去,隱於黑暗之中。

  ***

  初曉的西湖,籠罩在濛濛的晨霧間,在這人跡未至的時刻,有一抹纖細的人影來到了白堤。看到那座涼亭,走了整夜的曲無瑕滿足地笑了,走得疲累不堪的雙足也感覺不到疼痛。她走上涼亭,四周儘是白霧,阻了她的視界,看不到位於湖岸的那座莊園。

  她是看不見他了……曲無瑕閉上眼,原以為再也流不出淚的眼,還是泛出了薄霧。剛剛她先去跟娘的靈位拜別,才猛然想起奶娘每年祭拜的,該是因她而犧牲的慕容恕和他的爹娘。

  她與他,竟在十八年前就種下了這樣的糾葛,是命運弄人嗎?同月、同日、同時辰生,這該是一種緣,為何上蒼要將之造成一種孽緣?

  白堤,白蛇娘娘在此和許仙相遇,不得善終;而她,也是在此和他初會……

  「是你下的詛咒嗎?」曲無瑕仰首低喃,滂沱的淚不住地奔騰而下。「你不願後世之人擁有你求不到的良緣,所以下了詛咒,是嗎?」

  腦海中浮現那日在白堤初會的情景,曲無瑕閉上了眼,有他的情景皆歷歷在目。她和他是天注定的孽緣,再也不可能了……曲無瑕攀過了涼亭欄杆,扶著亭柱而站,欄杆外的距離,必須踮起足尖才得以站立。煙霧讓她看不到底下,只聽到清澈的水聲在下方流過,彷彿一股沁涼,洗滌著她的心靈,讓她平靜。

  她的出生是一種錯,她的存在也是一種錯,而今,這個錯誤,她將予以了結。來生,還有可能吧?

  曲無瑕哀戚一笑,閉上了眼,縱身一躍……

  第九章

  她看見碧綠的深潭中,有一雙幽邃的黑眸,像他,但眸中卻透著她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關懷和擔慮。

  沒想到她在臨死之前,還能清晰地想起他的眼……曲無瑕淒涼一笑,緩緩睜開了眼。

  「曲姑娘,你終於醒了!」驚喜交加的叫喊聲,把她從失魂中拉回。

  曲無瑕驚訝地睜大了眼,發覺觸目所及的是再熟悉不過的景物,和書兒那張喜極而泣的笑臉。這兒……是她當初心碎離開的地方啊!

  「我……在做夢……」曲無瑕喃道,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是真。定是她死了,眷戀的魂魄飄到了這個地方,徘徊不肯投世。

  「是真的、是真的!」書兒拉過她的手,觸上自己的臉頰泣道。「不是做夢,你真的回來了!」

  那臉頰是溫的,那淚是熱的……她真的活著,真的回到了這裡?

  還來不及有任何思緒反應,淚已迅速湧上了眼*。「書兒……」只說得出這兩個字,激動的心情讓她哽咽得泣不成聲。

  「別哭啊,回來是件好事,別哭。」書兒不住幫她拭淚,卻是越拭越多,最後連她自己也忍不住大哭,兩人相擁痛泣。

  好半晌,兩人的激動情緒稍稍平復,看到彼此哭得淚眼模糊的樣子,都不禁破涕為笑。

  「一回來就哭,成什麼樣?」書兒笑嗔道,她用袖子抹去淚水。

  「我怎麼會在這兒?我明明……明明……」曲無瑕咬緊了唇,無法再說,那種無法被世間所容的絕望心情,至今想起,亦是撕痛了心。

  「我也不知道,從你離開後我就被調到別的地方去了,今早爺叫我到這兒來服侍人,沒想到一進房就看在你躺在榻上。」想到乍見的驚喜,書兒忍不住微微哽咽。「定是爺帶你回來的!」

  「他……帶我回來的?」曲無瑕喃喃重複。難道她看到的那雙眼,真是他的?這怎麼可能……

  「不然還有誰有權利下這個決定?啊!光顧著哭,都忘了!」書兒低呼一聲,端來還冒著熱氣的瓷碗。「來,喝參湯。你才離開不到十天,就憔悴成這個樣子了,不好好補補怎成?」

  他的復仇還沒結束嗎?他還有後續的舉動尚未做出嗎?曲無瑕怔然,隨即淡淡地笑了。只要能回到他身旁,就算是他要親手將她刃之以為洩恨,她亦無怨無尤,只要還能見到他,這就夠了……

  曲無瑕順從地喝下書兒遞來的參湯,感覺流過胸臆的溫熱汁液,也溫活了她已死的心,為她帶來生存的力量。

  ***

  看著眼前攤開的紙張潔白一片,然而見者的心緒卻是百般紛雜。

  慕容恕提筆的手懸了半晌,遲遲不曾落下,最後還是將筆置回硯台,起身走到窗邊看向窗外的湖光山色。然而翠峰碧湖的美景,依然滌不去心內的煩亂,反讓他憶起她那抹縱身躍下的身影。一思及此,他不悅地皺起了眉。

  雖然那時在下方坐著小舟等候的他及時接住她下墜的身子,甚至沒讓她沾到水,可那倏地心悸的感覺,卻讓他難以調適,一直至今,明知她已安然無恙地身處這座莊園,卻依然梗介於心,無法釋懷。

  那時,當他聽著那名安排至季家的下屬鉅細靡遺地報告季子熙藉酒侵犯、後被她以簪逼退的經過時,他只覺怒火上湧,甚至幾乎開口怪罪下屬的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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