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孩兒……」
他話都還沒開頭,卻聽見半天中爆出一道破風聲,朝他們一行人火速竄來……
緊接著「砰」的一下,把一隊人馬惡狠狠地炸毀了大半片!
「有刺客哪!」
「保護公公!」
在侍衛們緊張兮兮地放聲大喊的混亂局面中,一條人影猛地撲上前來,「刷刷刷」幾劍,便結果了數條人命。
「姓秦的閹賊!你的死期到了!」那人影大聲喝道。
染紅定睛細看,竟是一位身著袈裟的女尼!
「放肆!」西門莫敵提劍擁上,和那女尼對招過後,打個不分上下,漸漸遠離了他和秦公公的所在之地。
轎子內靜悄悄地,也不知道義父怎麼了?
正當染紅想上前一步瞭解狀況的同時,突然間,另一條人影又猛地竄至,夾雜著一聲悲憤萬分的呼吼:「閹賊,納命來!」
呃?這聲音好熟悉哪……
一條軟鞭夾著無窮的力道,隨即襲上前來……
軟鞭?
染紅怔了一下,忙不迭地擋在轎子面前,朝著那飛來之人大吼:「不可傷我義父……」
這一切都在電光石火的剎那間發生:那蒙面刺客眼見染紅擋在轎子前,萬分詫異錯愕之下連忙收了攻勢;而就在這一瞬間,秦公公從轎子裡發出的三枚「血魄銀針」,也結結實實地打在她的肩膀上……
「啊!」
那刺客中針之後斜斜地倒下,面罩也跟著脫離了臉頰,染紅心中的懷疑終於獲得了證實:那來人果然就是——江婆婆!
他原本想伸手接住她的身子,卻又想到義父在轎子裡虎視眈眈的眼神,心念倏地百轉千回,不知道怎麼搞地,染紅竟抓起江婆婆的手,擱置在自己的死穴上。
「挾持我,快!」
江婆婆中針之後身如飄絮,想來也只有聽命於他才能逃離此地。遂硬撐起身子,拖著染紅一步步地往後退。
「哼!今日殺你不成,抓了這小子替你抵命!」
奇怪的是,秦公公果真沒有追來,難道……阿紅對他而言真的這麼重要?
江婆婆卻不知道,只要她手下一使重勁兒,秦公公十多年來的努力不就白廢了麼?
他當然不敢輕舉妄動。
於是,他們倆便乘勢順利地逃離了現場。
「師父、師父!你為什麼……」
「少廢話!」江婆婆咬牙恨道。「我計劃了半年的計謀,全都毀在你的手上了!」
染紅一陣心痛,他是最無辜的啊!他眼中噙著淚,既慚愧又不忍地道:「阿紅千該萬死!若師父真要怪罪,就怪在阿紅身上好了!」
「我是饒不了你……」
江婆婆舉起手來,正想往他頭頂擊落,無奈力不從心,外加實在是百般不忍、心念催動之下,猛然泛起一陣心悸,隨後便悠悠地昏死過去。
「師父!師父!」
染紅大驚失色,連忙背起她來。不管他心底有再多的疑問,都得先找一處幽靜之所,趕緊幫師父療傷才是。
他將師父放置在一塊溪邊的大石上,撕下一塊衣裳,用乾淨清爽的溪水將它打濕,連忙敷在師父的臉頰上……
就在這個時候,奇怪的事發生了——
師父的臉皮是又硬又厚的,這……這根本就不像一張人的臉皮嘛……
怎麼會這樣咧?
他緩緩地擦拭著,愈擦就愈心驚,因為……
師父的臉皮掉了!
哇——
第四章
媽呀!怎麼辦?怎麼辦?臉皮都掉下來了,要怎麼樣才能粘回去啊?
染紅拿著那張「臉皮」,萬分不知所措地杵在當場!
耳邊卻聽見「江婆婆」「嚶」的一聲,悠悠地醒轉了過來。
「師父……」
耶?奇怪?師父不見了!
倒在他眼前的,卻是一個年屆十七、如花似玉的美麗大姑娘!
那*-按呢?
「你……」
「江婆婆」一眼也望見了那張「臉皮」,馬上便曉得自己的「身份」已經曝光了;一下子情緒翻攪在心,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不一會兒又昏了過去。
「姑娘……師父……」
到底應該叫哪一個才好咧?
管不了那麼多了,先救人比較重要,只要把這「姑娘師父」給救醒了,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麼?
他托起「姑娘師父」的身子,運起「現學現賣」、還不太靈光的內力,朝著她身上源源不絕地傳送過去……
人在緊急的時候,腦袋往往都會有點給他「秀逗」。聰明機靈一如他雪染紅,竟然也會有分不清「臉皮」跟「人皮面具」的時候,唉!
***
天色愈來愈暗,也愈來愈冷了。
這位「姑娘師父」卻仍然沒有醒過來。
雪染紅依照這位「姑娘師父」曾經教過的醫藥知識,試過了各式各樣的方法,用在她的身上,看看能不能獲得一點點「臨時抱佛腳」的效果。
可是,他失望了。
除了她的呼吸聲愈來愈急促,清秀可人的臉蛋時而發紅、時而轉白之外,這位「姑娘師父」的病情依舊是沒有任何起色,好像對他的努力都視而不見似的。
染紅這才深「*\'」「書到用時方恨少」的真切涵義。
他既然救了她,就沒有理由扔下她不管;這是他雪染紅為人處事的一大原則。
即便在這濃密的森林裡,潛伏著各種虎視眈眈、伺機而動的危機;即便,他是如此渴望好好地泡個熱水澡、好好地享用一頓豐盛至極的晚餐、好好地躺在宮裡舒適的軟床上,睡他個三天三夜、不知死活的覺——
但,他,依然不能丟下她一個人。
「咕嚕!咕嚕!」
染紅驚跳起來。
「誰?什麼聲音?」
「咕嚕!咕嚕!」
這下他終於聽清楚了,不禁啞然失笑。還以為是什麼毒蛇猛獸發出的聲音咧,原來,只是他餓翻的肚子在「自力救濟」了!
染紅脫下自己身上的皮襖,蓋在這「姑娘師父」的身上,隨後便頂著凜冽的北風,四處尋覓食物及柴火去也。
等他好不容易「搜刮」到一些微薄的柴火,和一點點「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樹果回來,他們棲息的山洞內,已經暗到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