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她不知所措,只能慌然拋下這樣一句,轉身就走。
一直到她的倩影消失在房門後許久,神光谷彥才將定在樺木門板的目光收回,嘴角拉起三十度角的弧度。三十度的自嘲。
這還是生增第一次,和一個女人纏綿後,竟然是對方率先匆匆離去。看樣子許多對他神谷光彥來說絕不可能之事,在遇到這個女人之後,都破了例了。而這對他而言絕不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第九章
這裡是那裡?當藍清風自深沉的黑境中醒來時,迎接他的是另一個黑暗。
一個暗室,伸手不見五指。他眨眨眼,試著調整眼瞳適應週遭的黑暗,連一絲偷溜進來的光線也沒有。
「羽鶴,你在這裡嗎?!」他伸出手,憑著感覺向四周摸索著,忽地,他碰到一個柔軟的軀體,「羽鶴,是你嗎?」
沒有回答。她還陷在昏迷中嗎?先是在水下潛伏那一段時間,又被人用乙醚迷昏。她身子是否支持不住了?
藍清風心一緊,伸手探向她略顯冰涼的臉頰,依向她俏鼻——還有氣息,雖然輕微卻規律的氣息——還好,她只是暈過去了,應該很快就會醒來,而醒來後她因為藥效的緣故,必會有一段痛苦掙扎的時間。
他蹙眉,有一股想要詛咒上天的衝動,但終於還是定下心站直身子,一面伸手輕撫過每一寸牆——只是普通的鋼筋水泥牆。他試著走一圈,估計房間的大小。
普通的房間大小,空蕩蕩的,一件傢俱也沒,甚至也沒有窗戶,門縫亦緊緊貼住地面——莫非是專門用來囚禁人的地方?但空氣依舊是清新的,至少有通風孔——在哪裡?天花板嗎?
他直覺地仰起頭,接著,忍不住自嘲地拉拉嘴角。根本什麼也看不見。總不能飛簷走壁,躍上天花板印證自己的猜測吧。他苦笑著,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開始檢測起全身上下的衣物。
除了穿在身上的襯衫、長褲,他所有的東西都被剝除一空。包括他藏在襯衫內袋的筆型單發手槍、長褲裡的超微迷你相機、做成項鏈的監聽器、藏在皮鞋底的錄音機,甚至邊他那只具發信器功能的手錶都被拿走了。可見抓他們的人本身一定也很有這方面的常識,說不定正是同行。
會是派人暗殺羽鶴的同一個人嗎?
藍清風蹙眉,這樣的推理雖自然卻沒有道理,如果那人的目標是他們的性命,為什麼不乾乾脆脆一槍射死他們兩人?就像他聘請殺手試圖解決羽鶴一樣。
可見這個人並不想要他們的性命。不想要他們的命,那他要的是什麼?總有個目的吧?否則他不會花大筆鈔票聘上那一大群彪形大漢強行帶走他們。
他和羽鶴身上有什麼東西是那人想要的?情報?或者,是要他們暫時消失,別礙他的事?這也有可能。
輕微的呻吟聲刺激藍清風的耳膜,「羽鶴,你醒了嗎?」
她不語,而他聽見了肢體掙扎的聲響——她正陷入半麻醉狀態中,意識清醒但身體卻無法完全依照意志行動。他心疼不已,知道因乙醚失去意識的人醒來時往往要承受好一陣痛苦,他無法替她減輕痛苦,只能趕到她身旁定住她身子。
「沒事的,羽鶴,我在這裡。忍耐一會兒,這種感覺很快就會過去的。」
「好冷……好、冷——」她顫抖著語音,像費盡力氣才吐出聲音。
好冷?藍清風一愣,這才察覺室內的溫度似乎比方纔他醒來時低了一些。他一凜,舉高雙手感覺著氣流,果然一陣陣規律的冷風吹拂過。是冷氣,有人刻意降低室內的溫度。
雖然溫度與只比方才降了兩三度,他甚至沒什麼感覺,但不久前才落水、身體狀況尚未恢復的羽鶴卻已感到冷意。他雙手探向她,好冰涼,她的臉龐已經開始泛冷汗。
他一驚,連忙將她整個人納入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替她取暖,「羽鶴,你還好吧?」
「我覺得……好、冷——」她似乎已經完全清醒,語音細微,感覺得出正強忍地激烈打顫,「這裡是哪裡?」
「我也不清楚,」藍清風微微苦笑,將她更貼向自己,「一間空房,沒有窗戶,天花板有空調。」
「究竟是誰——」
「不管是什麼人,我想他並不想要我們的性命。」
「可是、如果不要的話——為什麼愈來愈冷?」
不,應該不是,如果想要他們的命,直接讓那些人解決他們就好了,為何要多此一舉?但,羽鶴說得也有理,室內的溫度確實愈來愈低,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他們恐怕邊一晚都很難撐過。
「清風——」好忽然緊緊抓住他肩膀,「我好冷。」
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想個辦法,否則她會——於是,他伸手去解莊羽鶴上衫衣扣。
她一驚,「你做什麼?」
「原諒我的失禮,羽鶴!」他低聲道歉,「但我必須保持你的體溫。」
「可是、可是——」可是這樣他們就必須裸裎相見了啊,這幾天的夫妻扮下來,他們一向是相敬如賓,嚴守分際,雖然同住一間雙人房,卻是一人睡床、一人睡沙發,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沒起到最後竟是以這種方式——
有多少次她想像著與他纏綿的感覺,想像著撫摸他肌膚的觸感,兩人肌膚相親的感受,這樣的想像總讓她心底緩緩燃起一股炙熱火苗,隨著夜晚的逼近逐漸燒遍她全身。
她從不懷疑,自己對他其實是懷抱著渴望的——每一個夜晚,她都比前一晚更渴望他,只她無法理解的是,他似乎對她並沒有相同的渴望,否則怎能每晚都和她同睡一房卻安然入眠?
這讓她感到受挫。更難過的是,結果他們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有了肌膚之親的,竟然只是為了——相互取暖?
他敞開自己的衣襟,將她冰涼的胸膛貼向自己溫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