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打電話幫你叫車,你等等。」管理員連忙踅回座位,打電話請平時與大樓有配合的計程車行派車前來。
「三分鐘啦,馬上就來了。」電話一掛上,他立刻揚聲,見她吃力地想走出大樓,趕緊上前攙扶。「藍先生不在家嗎?你這樣一個人去醫院行嗎?」他不由得憂心地問。
「他不在。」她虛弱地說。明明燒得渾身發燙,額際卻冒著冷汗,這一走動,累得像是要虛脫了。
「這樣啊……」管理員近似歎息地應道。
不知道藍岳職業的他,因為值大夜班,所以常常看見藍岳不是三更半夜就是清晨才回家,之前他就覺得納悶又好奇了,這次見到歐芷茵病成這樣還得自己上醫院,心裡生出同情,當下便將藍岳視為不負責任的男人。
計程車提早抵達,好心的管理員送她上車,並叮囑司機稍加留意,歐芷茵感激的向他道謝。
「謝謝,能不能再麻煩你要是看到我老公回來,跟他說我到醫院去了?」
雖然她已經有辦法安置自己了,但還是渴望有他的陪伴和呵護,而且她這麼一離開,又聯絡不上藍岳,他要是臨時回來看不到她,一定會擔心的。
「沒問題,我要是看到藍先生,一定會轉告的。」管理員應允,替她關上車門,目送車子離去。
望著逐漸駛遠的車尾,管理員同情的搖頭歎息。
病得這樣,又沒人照顧,連掛急診還得獨自搭計程車前往,好可憐哦!
那藍先生怎麼捨得放著嬌滴滴的老婆一個人在家,自己卻夜不歸營呢?
唉,年輕人哪,總是不懂得珍惜!
*** *** ***
半個小時之後,歐芷茵已經躺在醫院急診室的病床上吊點滴。
第一次半夜進醫院,她才知道這個時間熱鬧的不只是夜店,原來急診室裡聚集的人也不少。
可也就因為這樣,她發現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一位病患是單獨前來的,身邊一定都有人陪伴,有的甚至一家大小全員到齊,陪著來的人臉上擔憂的神情和病患嚴重的程度成正比。
難怪方才護士小姐詢問她家屬,而她回答只有她一人時,護士的反應是怔愣了一下,然後眼中迅速閃過了同情,待她更加和善。
看著每一張都有親友隨侍在旁的病床,再反觀自己的形單影隻,原本存在於心間的酸澀落寞感,突然膨脹到再也難以忽略。
歐芷茵的娘家在中部,最親近的人除了藍岳之外,就是學姊兼好友又同時是她老闆的宋芸依了。
沒再猶豫,她拜託護士幫忙撥電話通知宋芸依。
沒過多久,宋芸依果然很有義氣的趕到。
「芷茵,你沒事吧?」她壓低著嗓音,卻掩不住急切的憂慮。
歐芷茵看著好友一身居家的打扮,模樣凌亂,可見她肯定是一接到電話,不顧三更半夜就急忙趕來,不禁感動得綻開微笑。
「剛剛是很難過,但打了點滴、吃了藥,現在退燒就好多了。」因乾澀而微啞的嗓音回答道。
「怎麼會拖到掛急診這麼嚴重呢?大半夜的,突然接到醫院的電話,你知道這有多嚇人嗎?」宋芸依坐了下來,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口裡的責難出自於對她的心疼。
芷茵昨天下午在樂器行的時候就已經表示過頭疼疲倦了,她也勸她快去看病,她卻一直推托。這下可好,掛急診了吧?忍半天還不是得上醫院報到,那之前耗著不是等於活受罪嗎?
「我以為睡一覺就會好了咩,哪裡知道會愈來愈嚴重。」歐芷茵眨巴著大眼,無辜地瞅著她。
「如果睡一覺病就能好的話,那世界上還要醫生做啥?我早就叫你看醫生你不聽,看吧!」宋芸依睞著她吐槽。「而且這急診費貴得要死,比一般掛號要貴上四、五倍咧,這就是多餘的浪費啦!早看不就早沒事了。」一叨念起來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面對亦姊亦友的宋芸依所表達的關心,縱使是挨罵,歐芷茵也只能癟著唇,表示撒嬌。
看芷茵憔悴的臉色,宋芸依也不忍心再念她了。不過才靜了一下下,腦袋裡又冒出一個疑問。
「藍岳知道了嗎?」
「手機不通,聯絡不到。」提及藍岳,歐芷茵的小臉黯淡了幾分,連口氣都因失望而顯得落寞。「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麻煩你三更半夜跑來,因為一個人躺在這兒,真的覺得特別孤單。」
「欸,我們可是好姊妹,你居然跟我講這種見外的話」宋芸依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旋即從包包裡掏出行動電話。「喏,再打打看。」
「嗯。」接過手機撥打,沒想到還是無法接通,望向宋芸依詢問的目光,歐芷茵搖了搖頭。
「還是不通?」宋芸依納悶的嘀咕,拿回手機,也看了看時間。「他們的場子最晚好像只唱到三點吧?」
「他們這個月有接了一間新開的PUB,所以我不太確定。」歐芷茵對於經常變動的表演時間是完全沒轍。
「那我打給阿琛看看好了。」宋芸依靈光一閃,想到方法,馬上藉由電話簿功能撥出。
命運交響曲的來電答鈴響起,她眼角抽搐,很受不了地撇嘴,就如同她受不了設定這鈴聲的主人。
章亞琛,Blue Moon的團長兼貝斯手,多年前曾經是她無緣的情人,當初芷茵和藍岳之所以會認識,就是因為她把樂器行的尾牙聚餐辦在他們駐唱的PUB才促成的。
所以算起來,宋芸依是看著Blue Moon從無到有,然後逐漸奠立根基,和他們結緣還早於歐芷茵。
音樂鈴聲重複了兩回,電話總算才接通。
『這麼晚還不睡,想我啊?』拜手機的來電顯示功能所賜,章亞琛接電話前就知道是宋芸依來電,所以一開口就是戲謔的調侃,由此也可看出他和宋芸依的交情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