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威笑了。
「我的天!原來你是在煩惱這個。」
「我知道你覺得我的疤無關緊要,但那並不表示其他人也會這麼想。」葉秋瞪著他。
「放心吧!不會的。」龍威說。
「不會什麼?他們不會以奇怪的眼光看我?還是你不會為了他們的眼光生氣?」
「兩者都不會。相信我,秋子!跟我回去,我保證一切都會很順的。」
「你怎麼能保證這個?人的反應根本是無法控制的啊!」葉秋既煩躁又懊惱地說。
「相信我好不好?」龍威吻她的額頭。「你沒聽過船到橋頭自然直嗎?再說,你難道永遠不見我的父母?」
葉秋沉默了。
龍威歎氣。
「你不該是會逃避的人啊!秋子!」
葉秋看了看他,又想了想,終於勉強笑笑點了點頭。
第九章
把南南哄睡之後,偌大的屋裡彷彿只剩文若蓮一個人,靜寂得令她不由得想起一些平日刻意忽略的事……
結婚當天,曲南星把她往家裡一扔便說要回公司,豐盛的晚餐只有她一個人食不知味地一口一口往肚裡吞;面對女傭同情的眼神還得擠出笑容,一頓晚餐吃下來讓她感覺身心俱疲。
新婚之夜,她躺在大床上怎麼也無法成眠,想著他們的婚姻,想著他們的未來,翻來覆去直到天已微明,她的新婚夫婿仍不見蹤影。
她哭了,抱著枕頭低聲啜泣;她想念秋子,想念南南,想念那段辛苦卻溫馨的日子;她希望自己根本沒有結婚,仍然和秋子、南南住在西門鬧區的小套房裡。
對婚後的生活她本來就沒有什麼奢望,沒想到結婚的第—天他就已經把態度給表明了;而既然如此,又何必說什麼兩人都有責任,過去的事不要再提這種口是心非的話?
接下來的三天可以說是如出一轍;不同的是文若蓮已經能平靜接受。倘若這就是她往後的生活方式,與其自憐怨恨還不如盡早習慣。
不能上班,又沒有家事可做,她的每一天過得乏味極了。幸而小南南已經接回她身邊。除了替他泡牛奶換尿布洗澡,她還花很多時間逗他玩,跟他說話,數他的牙齒,在他擺動圓胖的身子練習走路時為他鼓掌加油。
孩子成了文若蓮的生活重心,但她卻不是孩子生活的全部。文葉南現在是曲葉南了,他父親曲南星雖然才剛剛走進他小而單純的生活圈,卻已成了他小小心靈中地位不下於媽媽的人物。
打從南南接回家後,曲南星會回來吃晚飯,並把飯後的所有時間都拿來陪兒子。那個時候,文若蓮就像一個外人,總是坐在一旁羨慕地看著兩張相似的面孔嘻嘻哈哈卻不敢加入,深怕破壞了氣氛。
雖然如此,這時刻依然是她一天中最期待的;只有這個時間他們一家人才得以聚在—起,她可以盡情地看著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男人。
此時的曲南星彷若是另一個人,他陪兒子玩,跟他說話,神情溫柔且充滿笑容,令她不禁想起了他們剛認識時的那段日子。
遠了!她歎氣,那真是太遠以前的事了。
就在她自回憶中醒來,女傭過來告訴她有客人來訪,聽起來應是秋子。文若蓮於是交代女傭好好看顧熟睡的南南,自己整理一下儀容下樓去。
「南南呢?怎麼沒有抱下來?我兩三天沒看見他了。」葉秋一看見她空手下來便皺著眉朝她喊。
文若蓮笑道:
「他睡了,你的下班時間剛好是他的睡眠時間嘛!」
「不管,我走之前一定要抱抱他,就算他在睡覺也要把他叫醒。」葉秋說:「以前他每天鬧得我都沒辦法睡好覺,現在沒有他在那兒咿咿啊啊的,我又老想起他,—樣睡不好。」
「他又長了顆牙,走路也穩多了。」文若蓮在葉秋旁邊坐下。「你有空多過來坐坐嘛!——對了!工作還好吧?累不累?」
「還好啦!處理—些文書,還在適應就是了——你呢?婚姻生活還甜蜜吧?」葉秋笑著反問她。
文若蓮神情落寞,勉強笑了一笑。
葉秋倏然揚起眉。
「那傢伙對你不好?」
「沒有。」
「沒有?我才不信呢!他對你好不好從你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看看你,根本沒有任何高興的樣子。」葉秋氣憤地說。
「秋子!」文若蓮苦笑道:「你以為我們是什麼?經過一場熱戀終於步入禮堂的佳偶?」
「為什麼不行?你們好不容易終於在一起了,更應該珍惜才對啊!」
「我們結婚的原因跟別人不同,這你也知道。現在南南有了父親,我也沒有失去孩子,對我來說,好像不該再奢求什麼了。」
「鬼話!」葉秋生氣時說話最不文雅了。「如果只為了給南南找爸爸,幹嘛一定得嫁給姓曲的?孩子還那麼小,我們讓他喊誰爸爸他就以為誰是爸爸,不必非得是曲南星那個混蛋。」
「南南總是他的孩子——」
「不是你堅持就沒有南南了。他是白癡啊?為什麼老想不通這點?」
「這跟我們的婚姻狀況並沒有關係,他——」文若蓮死心地說:「他只是無法再愛我,這點早在他提出分手時我就已經明白;所以,對於現在這種情況,我應該
算是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你們現在是『哪種」情況?能不能——」
文若蓮搖搖頭說:
「別談這個好不好?很乏味的。說說你吧!今天來是有事?還是單純找我聊天?」
葉秋此時才想起自己煩惱的事。
「哎呀!事情可大了,我真想死了算了。」她往後一倒,癱在沙發上。
「別嚇我了,這麼嚴重嗎?」文若蓮皺眉。
「真的很慘你知道嗎?——把你那套米黃色的套裝借給我吧。」
「你在說什麼啊?秋子!這兩句話簡直是牛頭不對馬嘴嘛!」
「先說你那套衣服借不借我?」
「當然借!」文若蓮無奈地看著她。「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慘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