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頹然歎氣。
「龍威邀我上他家去。」
「哇!看來他對你是真心的。」文若蓮笑道:「這不是很好嗎?怎麼你一點開心的樣子也沒有?」
「若蓮!你忘了我臉上的疤了嗎?這樣——我這個樣子怎麼去見他父母?他們不會希望兒子跟這樣的女人交往的。」葉秋很沮喪地說。
文若蓮甚少看過好友這般難過,她顯然很在意龍威以及他的家人。
「你想太多了!」她勸葉秋:「並不是每個人都那麼重視外表啊!」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他父母可能並不介意我臉上有幾道疤;但是——倘若龍威說我是他的女朋友,我相信他們的臉色—定很難看。我——我實在很害怕會發生這種情況。」葉秋搖頭。「我還是不要去吧,以免——」
「秋子!」文若蓮—副責備的眼神。「你怎麼能臨陣脫逃?難道你不相信龍威?是他帶你去的,他一定會保護你並避免尷尬的場面出現。你平常總說你不在乎你的疤;結果呢,你根本就一直在自欺欺人。這樣真不像你啊!秋子!」
「你不明白我的感覺——」
「我知道你害怕,但你得勇敢一點嘛!龍威對你這麼真心,你忍心讓他失望?」
葉秋還在猶豫。這幾天來她好幾次想告訴龍威她後悔了;但只要面對他充滿喜悅的雙眼,她又忘了自己的恐懼,只求別讓他失望。
是的,她在乎他的感覺。如果要讓他失望,她情願跟他—起面對難堪的場面。
若蓮說得沒錯,她是該相信他。
「什麼時候去?」見了她妥協的表情,文若蓮這麼問。
「後天。」葉秋歎口氣道:「快把衣服拿給我吧!我還得去做個頭髮呢!」
文若蓮笑著起身。
「別板著個臉,會順利的。」
「但願如此。」葉秋咕噥著跟了上去。
送走了葉秋,文若蓮開始想著自己的婚姻。
她和曲南星怎麼辦?這個家庭又怎麼辦?她會對秋子說一大堆道理,勸她要勇敢,要面對困難;結果呢,她自己才是膽小鬼,她才是那個畏縮,不敢面對現實並尋求解決方法的人。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她的婚姻不能永遠這樣下去,這個家也不能總是缺乏和諧的氣氛。如果她和曲南星肯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對目前這種情況會不會有所幫助?
對這個問題她沒有肯定的答案,畢竟曲南星太難捉摸了,他很有可能在這一刻笑著點頭,卻在下一刻又恢復冷漠無情的態度。
雖然如此,她總得試試啊!眼看秋子就要有個可以依靠終身的伴侶,她也希望自己的感情能有轉機,即使只是像一對好朋友般和平相處,也好過現在這種互相躲避的日子。
她感歎地想著自己究竟為什麼還愛他。難道愛上一個人就得注定萬劫不復?四季交替,物換星移。如果她能對他忘情,—切都將單純多了。至少她可以不用過著棄婦般的生活,鎮日對著兒子流淚。
想到此,文若蓮決定要積極試一試。既然無法不愛他,為了自己,也為了孩子,她期望能改善她的婚姻狀況。
心意已定,但該如何開始?
文若蓮坐回沙發上正待好好思索這個問題,不經意地看見桌上有本她剛買回來尚未挪出時間看的雜誌,上頭有個斗大的標題「如何挽回丈夫迷失的心?」。
她一把拿過書翻了起來。也許書上寫的並不全然適用於她,但——應該可以供她參考不是嗎?
「這麼晚了,你還來!」龍威巡視過安全系統,在總裁辦公室門口遇見曲南星,不由得揚起兩道濃眉這麼說。
「我自己的大樓我愛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曲南星也沒什麼好口氣。
龍威歎氣。
「話是這麼說沒錯,只是——你在公司我就有責任保護你;而你從結婚到現在幾乎每天晚上都在公司過,我真搞不懂——」
曲南星逕自打開辦公室的門走進去。
「既然你還在,就替我泡杯咖啡吧!別嘮嘮叨叨地抱怨個沒完。」
龍威狠狠瞪了已關上的門一眼,才往茶水室走去。
稍後,在總裁辦公室裡,面對曲南星難看的臉色,龍威仍忍不住開口問:
「你是怎麼回事?新婚期間放著新娘子一個人獨守空閨——難不成想藉她給你綠帽子戴為由訴請離婚?」
如果曲南星的目光可以殺人,龍威也許已經死了十次。
「她不敢!」曲南星咬牙道:「不過你的幽默感越來越叫人受不了了。」
「我可是實話實說,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龍威一本正經地說:「文若蓮怎麼說也是個美人,難道完全引發不了你的『性致』?」
曲南星瞪他—眼,龍威彷彿沒看見似地繼續說:
「性生活不協調的話還有什麼婚姻幸福可言?你老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這樣下去不是你外遇就是她紅杏出牆,最後兩人吵吵鬧鬧還不是苦了孩子?」
「你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滾出去,少來煩我!」曲南星吼道。
龍威聳聳肩開門離去,並非他真讓曲南星吼怕了,而是他覺得那傢伙該一個人好好想一想。
龍威一離去,曲南星真的開始想文若蓮,想他們之間冷淡而彆扭的關係,並不是龍威那番胡扯搗蛋的話點醒了他;事實上,打從結婚以來,他幾乎每天都思索這些問題三次以上。
他為什麼要捨棄家裡那張舒適的大床而睡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為什麼不在家裡逗弄兒子卻跑來這裡將已看過的文件再看一遍?為什麼不乾脆向她求愛卻在這裡任憑那翻湧的情潮一波波侵襲他?他結婚了,為什麼反而有家不回?
這些問題在他問了自己無數次後終於有了答案;而所有的答案全都指向—個人,就是文若蓮,他的新婚妻子。
他想要她的念頭從未中斷過,就為了這個原因他才提出分手,希望斷了對她的依戀。
結果,這麼久不曾碰她,她的身影、她的一顰一笑都彷彿印在他心底似地無法抹去,只讓他更覺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