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統統給我滾出去!你們這群飯桶!」孫薏茹情緒失控地揮舞雙手,對著門外還跌坐在地上的丫鬟金花大吼:「連個髮髻都梳不好,還敢在我家當差!」
「小姐想梳什麼髮式?不如讓我試試。」婉容柔聲道。
「你?」孫薏茹遲疑的眼光打量她。「你可以嗎?」
婉容點頭道:「我娘曾教過我,不知小姐要梳凌雲髻,還是望仙髻、墜馬髻、雙箕髻?」她隨口說了幾個流行的髮型。
孫薏茹半信半疑地讓她試試看。
婉容照著孫薏茹的指示替她梳起望仙髻,插上飛鳳墜珠銀簪,她左右查看是否一切妥當,最後舉起銅鏡問孫薏茹:「小姐,好了,您看怎麼樣?」
「你的手確實比金花巧!」孫薏茹讚道。
「謝謝小姐。」婉容欠身答謝。
孫薏茹滿意地望著鏡中自己巧妝亮麗的容貌,煩躁的心情終於平靜下來。
公孫良信已經回來三天了。
她爹早與公孫父子見過面了:她爹對公孫良信讚不絕口,決心要把握住這門親事,一聽說公孫老爺嗜好搜集古玉,特地專程趕回咸陽,想將他典藏多年的商代「古玉璞」帶來獻給公孫大人;臨行前,她爹還再三囑咐她要好好利用機會接近公孫良信。
今天一早,公孫夫人差人來說,她安排了賞菊茶宴讓她跟公孫良信見面。
孫薏茹當然是費盡心思想表現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她嚴苛地挑剔金花的手藝,誰知她愈是罵得凶,金花的手愈是笨拙,梳理了半天,仍是整理不出孫薏茹滿意的髮型,最後就被氣惱的孫薏茹趕出房外。
「婉容,你到咱們孫家幾年了?」孫薏茹問。
「兩年多了。」婉容說。
「以後你就留在我身邊服侍我,待會兒陪我到菊園去。」孫薏茹吩咐。
「是,小姐。」婉容的嘴角出現了隱約的笑意。
☆ ☆ ☆
在菊園裡──
孫薏茹對著滿園的各式菊花,卻無心欣賞。
都過了這麼久了,他怎麼還沒出現?她心裡納悶著。
公孫夫人將她的心思看在眼裡,一邊吩咐男僕,再去催催少爺!一邊安撫孫薏茹:「薏茹啊!你今天這身打扮真是標緻,良信見了你,必定為你失心魂。」
「夫人,您怎麼這樣取笑我。」孫薏茹嗔羞地低下頭。
「我說的可是真話,你們說薏茹是不是美得奪人神魄?」公孫夫人使著眼色給陪侍的婢女。
「是呀!孫小姐有如天仙下凡。」
「孫小姐美艷如桃,少爺看了必定……」
讚美的聲音紛紛響起。
孫薏茹羞紅的圓潤臉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婉容故意喊道:「你們看!我們家小姐臉紅了更是美!」
「婉容,你在瞎說什麼?」孫薏茹作態地經斥。
公孫夫人撫著她的手說:「你別怪她,她說的也是事實呀……良信來了!」
孫薏茹一時緊張,不敢抬起低垂的螓首看那公孫良信的面貌,一顆心抨抨然,沒發覺她的丫鬟婉容看到公孫良信後,全身一震,退了一步隱身在她的身後。
公孫良信不情願地向母親請安,他恨透了這種尷尬的場面,要是可以選擇,他情願待在書房裡練字:無奈他母親鐵了心,非要他見見她替他挑選的女子。
「良信,你還沒見過薏茹吧?薏茹的爹就是在咸陽鼎鼎有名、樂善好施的孫朝元老爺,以後你得多多照顧她,知道嗎?」公孫夫人為兩人介紹。
「知道了。」公孫良信乏味地應道。
「我有點兒倦了,先回房歇歇,你陪薏茹在這裡聊聊。」公孫夫人找個借口迅速離開。
菊園裡,剩下公孫良信跟孫薏茹主、僕三人。
公孫良信皺著眉,心裡埋怨著他母親竟然陷害親身兒子!這下教他怎麼脫身?他不悅地眼神掠過孫家主僕──咦!公孫良信銳利的目光條地射向屈身「躲」在孫薏茹身後的婢女,愈看愈覺得熟悉……
「是你?!」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孫薏茹驚訝地抬頭──怎麼他認得我?!再定睛仔細端詳,想不到公孫良信真如傳言相貌堂堂;只是他這樣目不轉睛地瞪著她,真是不合禮儀!
她芳心亂竄,害羞地轉開臉,柔聲問:「公孫公子見過我?」
這時,婉容臉色發自,腦中一片混亂。
怎麼是他!昨夜的男子竟是公孫良信!這下糟了,他一定會說出昨晚的事,她不但沒辦好宮主交代的任務,還暴露了身份!婉容條地下了決心,打算一死謝罪,她伸手欲拔下髮簪,竟聽到──
「我一時眼花,錯將姑娘認作他人。」公孫良信一派斯文地說道:「還望孫姑娘見諒!」
「不敢。」孫薏茹嬌聲回答。
奇怪?他明明已經認出她來了,為什麼不揭發她?還……他一定有什麼詭計!婉容蹙眉,微怒地盯著公孫良信研究,奈何公孫良信的眼光就是迴避她。她無奈地將髮簪插回頭上,心裡思忖:既然公孫良信不打算當場揭發她,那她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她倒要看看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婉容昂起秀氣的下巴,示威地盯著公孫良信──
公孫良信從眼角注意著「她」賭氣似的舉止,不禁興起捉弄之意。
「現在的僕人真是散漫,連喝個茶都得親自動手!」公孫良信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喃喃抱怨。
果然,孫薏茹立刻吩咐:「婉容,你還不快幫公孫少爺倒茶!」
「是,小姐。」他絕對是故意的!婉容忿忿地想著。
她繃著臉持起茶壺,倒好茶端到公孫良信面前,趁著背對孫薏茹的機會惡狠狠地瞪他一眼,口氣卻裝得恭順地說:「公孫公子,請用茶。」
公孫良信忍住想笑的衝動,視若無睹地淡然道:「多謝。」
等婉容氣憤地走回孫薏茹身旁,公孫良信又說:「聽說孫朝元老爺不但是個大善人,而且是個武功不凡的高手,想必孫小姐也精通武藝囉?」
「略知一二。」孫薏茹保守地說;因為孫朝元時常告誡她,不可隨意弄武耍鞭,要像個大家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