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女檢官的愛情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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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愛?」她已經——愛上他了?男人眉頭再揚高幾公厘,顯然吃驚不小。

  「是啊。」她苦笑,半帶自嘲,像在繞口令似地,出現語無倫次的症狀。「不要問我為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事實上就已經變成這樣了,接下來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噢!她在說什麼啊?

  連自己都聽不大懂了,更別奢想他會聽得懂。

  「你懂我的意思嗎?」她猶抱一絲希望地問。

  「大概可以抽像地瞭解一部分。」他委婉地說。

  「不懂也沒關係。這本來就是我個人的事,與你無關。」她說,暗自慶幸現在是晚上,加上路燈昏暗,才不至於被他發現自己臉紅的模樣。「說到底,我們只是同事,真要再說下去,你跟我並沒有什麼交情,頂多加上我單戀你這件事——而單戀,也是我個人的事情,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說到底,你是受無妄之災的那尾池魚,我自己動感情卻殃及你這條池魚,造成你的困擾——」

  「我上台北後帶回家的朋友,妳是第一個。」她的話,莫名地讓他覺得自己虧欠了她,即便她說動情是她自己的事,他還是覺得自己虧欠了她什麼。

  「我明白,就是朋——咦!朋友?」杏眸瞠大,不敢相信地瞪著他。「你說,我們是朋友?」她沒聽錯吧?

  幾乎是狂喜的愉悅表情,就算夜晚視線再怎麼不佳,也難以掩藏。

  尤其,當她喜悅的聲音中摻雜一絲哽咽——

  「你說,我們、是朋友?」他不再純粹把她當作上司看待,而是更進一步的朋友了嗎?他是真的認同她,而願意當她是朋友了嗎?

  「施——」這時再叫她「施檢」的話未免太矯情。「逸倫。」

  「啊?!」路燈映照的光圈外,嬌小的身影明顯顫抖了下。「你、你剛剛、叫我什麼?」

  語調中的哽咽及激動,意味著對方重視自己的程度;認知到這一點,姜靖翔說沒有被感動是騙人的,但不表示他會因此回報以同樣的感情。

  從剛認識到現在,她的努力、她的改變,他全都看在眼裡,只是——

  照顧妹妹、通過司法官考試,是他目前最關切的兩件事,私人的感情問題反倒不是那麼重要。

  但當姜靖翔看見朝自己走來的施逸倫眼眶噙淚,卻還笑著與他對視時——心湖,莫名地動搖,蕩漾起圈圈漣漪,是驚訝,也有不捨。

  她可以將這視為更進一步的發展吧?施逸倫暗付。

  從同事到如今變成朋友,他剛剛甚至還喊了她的名字——她可以抱著期望,假想日後有一天他會接受她,從朋友關係再更進一步變成情人嗎?

  她激動地想問,又怯懦地嚥回喉嚨裡。

  感覺到自己眼眶濕熱,她死命瞠眼,就怕眼淚毫無預警地掉下來。

  但姜靖翔下一秒的動作辜負了她的苦心。

  「還有什麼好哭的,傻瓜。」輕輕的,他以對妹妹說話的方式這麼說。

  明明小了她兩歲,卻在任何事情上都比自己來得成熟穩重……

  「啪!」第一滴淚,恰恰巧就落在姜靖翔朝她伸來的手背上。

  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終至成串。

  如果先前對於自己的感情還有絲毫迷惘困惑,那麼現在,一切都明朗了。

  她喜歡他、愛上他,所以當他主動接近她、碰觸她,她才會激動得渾身發抖。

  情感在剎那間的波動,是會讓人熱淚盈眶的——

  活到二十九歲,她終於瞭解這是什麼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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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敲門聲兩響,姜靖翔朝裡頭喊了聲:

  「施檢,是我。」

  在地檢署,他還是謹守上下屬關係,以免惹來署內無聊人士的非議。

  他是不在乎,但不能不為朋友著想。

  「……」門裡的回應穿過門板,形成模糊的咕噥。

  「逸倫,是我,靖翔。」

  「唔嗯嘖唔……」

  「逸倫?」裡頭發生什麼事了嗎?久候未得回應的姜靖翔心生疑問。

  雖然說沒有人膽敢進地檢署來為非作歹,但……

  「我要進去了。」

  「嗤哼不——」

  磅!裡頭的人話未說完,姜靖翔已經開門進入,先是驚訝於門沒反鎖,緊接著,視線落在面對自己的椅背。

  「逸倫?」試探地喚了一聲,高背椅上的人舉手表示聽見了。

  再進一步問:「妳沒事吧?」

  高舉的纖手比出「OK」的手勢回答。

  「我剛敲門,妳沒聽見嗎?」

  「嗯嗯。」兩聲悶哼。

  「為什麼妳沒有——」男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向上司,未竟的話在將上司轉過來與自己面對面時頓住。「逸倫,妳怎麼——」

  映入眼中的,不是偶爾也會讓他失神的花容月貌,而是一張讓人噴飯的臉孔。

  彩妝精細的眼影,被眼淚浸濡,溢出眼眶形成兩潭紫色小湖,依循地心引力滑過雙頰,留下兩條河道,暴露臉孔主人今日粉底打得太厚的事實,整張臉看起來就像是——

  被河流沖刷侵蝕過後的平原。

  而「平原」的主人,此時此刻正瞠著被暈開的紫色眼影染成的熊貓眼,幽幽怨怨地看著他。

  姜靖翔呆在原地,愣愣地俯看坐著的人,一時半刻,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真尷尬!那天晚上在他面前掉淚,才隔沒多久,又讓他看見自己的狼狽樣。

  「有事?」施逸倫抽抽鼻,困窘地問道。

  「妳——咳!呵、咳咳!」打自丹田直街上喉的笑氣嗆得姜靖翔頻頻咳嗽。「對、對不起,咳咳、呵呵,咳咳……」

  他到底是想咳嗽還是想笑?「你還好吧?」不知道自己漂亮的臉蛋此刻精采得足以媲美調色盤,施逸倫關切地看著笑咳到彎腰的男人。

  「抱歉。」頭一遭,他發現忍笑是件很辛苦的事。「可是妳——」

  「我?我怎麼了?」

  眼角餘光掃見桌上的小方鏡,姜靖翔伸臂撈來,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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